許玉娘暗恨這兩口子倒是打得好配合!
拖了自己這麼久,那邊衛衡隻怕什麼都知道了!
總歸是擔心自家相公,許玉娘疾步領着盧娘子回了正堂。
正堂裡衛衡一臉淡然地喝茶。
嚴雲甯強裝威嚴,眼裡笑意彌漫。
看許玉娘回來了,視線跟着許玉娘,有話要說四個字就刻在腦門上。
盧娘子坐到衛衡身邊。
衛衡給她倒茶:“喝口茶,暖暖身子。”
盧娘子邊捧起茶杯邊意味深長地看着衛衡。
衛衡微微颔首,示意她一切順利。
兩邊各自有不想外人聽的話,隻略坐了坐,衛衡就帶着盧娘子告辭了。
嚴雲甯熱情地将他二人送至門口。
回身激動地抱着許玉娘:“夫人啊!有交代啦!”
許玉娘把嚴雲甯從自己身上扒開:“二弟找到東西了?”
回了正堂,揮退丫鬟,嚴雲甯将懷裡的書給許玉娘看:“這就是皇上要的書。”
許玉娘翻了翻:“這不就是普通的地理志?咱們家書房也有啊......”
嚴雲甯翻開地理志,指着裡面的字道:“這是前朝的版本,你看這個幾字,與本朝不同。”
“皇上找前朝的地理志幹什麼?而且前朝的地理志民間總有收藏,不至于找的如此艱難。”許玉娘不明白。
嚴雲甯又翻開扉頁:“皇上要找的是有這方印的,這是前朝首輔楊訓的藏書。我也是聽人傳說,前朝覆滅之際,廢帝将國庫和皇宮的财富盡數交托楊訓,命他帶着太子南下,以手中兵力和錢财助太子再奪江山。可惜太子半途被俘,身染惡,不治而亡!”
“那這批财寶呢?”許玉娘有些明白了。
“當時兵荒馬亂,割據林立,楊訓所占之地不久便被攻下,其人身死,這些錢财不知所蹤。”嚴雲甯道。
“所以......這些是楊訓藏寶的地圖?”許玉娘猜測。
“很可能是!”嚴雲甯道,“據說自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在找這些東西,鄭知禮死的那天,皇上震怒,之後不久鄭家就下獄了,風言是當年鄭知禮受命賜死廢太子的時候從東宮偷了此書,怕是這些财寶盡入了鄭家!”
許玉娘眼睛一轉:“要是這樣,這些書會不會是盧娘子給二弟的?可為何隻有一本?”
嚴雲甯胸有成竹一笑:“我猜是我那好弟弟故意吊着咱們!不着急,皇上命我尋書,我尋到了便是!哎呀!該說不說!如今我對二弟是心服口服啊!他是比我強!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婚事都能當成籌碼!狠!對别人狠!對自己都這麼狠!”
許玉娘額上的青筋一抽一抽:“這是二弟告訴你的?”
嚴雲甯鼻子哼一聲:“這用說嗎?他前腳成親,後腳書就擺在你我眼前!這不明擺着的嘛!我敢斷言!餘下三本不日就會尋到!”
“哎呀!皇上将此重任托付與我,臣......幸不辱命啊!”
嚴雲甯抱拳遙祝西北皇宮的方向。
許玉娘的心又懸了起來:“如今其餘的還沒到手,你可莫要在皇上面前胡說!到時候其餘的找不到,隻怕你的腦袋不保!”
嚴雲甯點點頭:“我知道!我這就是跟你說一說!在外面,我從來沒同任何人透露半個字!皇上那裡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許玉娘千叮咛萬囑咐:“你明日交差隻說暫時尋到一本!其餘的在加緊找着!一個字也不敢說錯!聽到沒有!”
衛衡離了嚴府,手緊緊牽着盧娘子。
盧娘子的手有些疼,不知他怎麼一句話不說,心事重重的。
“夫君?夫君?”
盧娘子另一隻手在衛衡眼前晃了晃。
衛衡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回家再說。”
回到家,其餘人都熄燈睡覺了。
衛衡和盧娘子輕手輕腳回房。
衛衡将燈吹熄了才終于開口。
“事情......有些麻煩......”
盧娘子脫了外衣鑽進被子裡,踢了踢衛衡,讓他躺下說話。
“什麼麻煩?”
“那幾本書......”衛衡不知道該怎麼問。
斟酌再斟酌才開口:“我問你這些不是對這些書有想法,隻是想搞清楚這事到底有多大。”
盧娘子甚少看見衛衡這樣吞吞吐吐:“夫君要問什麼?問便是!”
黑暗中,衛衡看着盧娘子閃亮的眸子:“鄭知禮可有反意?”
“啊?”盧娘子驚叫出聲。
旋即壓低聲音:“為什麼這麼問?”
衛衡道:“依嚴雲甯所說,這些書,是皇帝想要!背後可能牽涉前朝一筆巨大的财富。”
“你能從獄中出來,怕是有人授意,以你為突破,目标是這些東西。那些盯着你的人,怕是得了消息,想先一步從你這裡找到東西,去邀功。”
盧娘子的心仿佛被提了起來:“我從來不知道這些啊!沒人同我說過!鄭家......鄭家的事都不會經過我......”
衛衡安慰她:“我知道。今天嚴雲甯告訴我是皇帝命他尋這些書。之所以找到他,是因為我在趙家門口留的字,讓皇帝以為我和鄭家有聯系。”
盧娘子想起那位不怒自威的皇帝。
她十四歲進京獻禮,捧着千裡江山圖跟在金陵郡守後面。
她不敢擡頭,垂首看着腳下的路,生怕做錯什麼。
可太後突然讓她上前,仔細瞧了瞧了她,轉過頭問皇帝:“鄭愛卿看上了這丫頭,皇帝以為如何?”
那時盧娘子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隻跪在太後面前,看着太後鑲着金邊的吉服,回憶自己有沒有犯錯。
不多時,皇帝沉冷威嚴的聲音傳來:“隻一個繡娘,門第多有不配......”
身後傳來鄭知禮的聲音:“臣請陛下賜婚。”
就這樣,皇帝和太後的三言兩語,定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