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疾忌醫還找什麼大夫?
二十年前的自己沒有錯!
可二十年後的今日,他險些要犯錯了!
他推開盧六的手,取了銀針向盧娘子施針。
這婦人的弟弟說的對,嚴雲澤對不起自己,可這婦人沒有!
醫者仁心!
如今她胎像不穩,自己作為婦科聖手,錢家家主,太醫院的首席,決不能冷眼旁觀!
若他今日救不回這婦人,那才是錢家自砸招牌,自己作為家主的失職,太醫院的敗類!
傳揚出去,隻會讓世人恥笑錢家!
他不再理會衛衡,一心救治盧娘子。
他先以靈犀一指針入盧娘子的天樞穴。
後以女娲補天針護住盧娘子肚子裡的孩子。
之後命學生取來他自創的九天玄女架,每一個可活動的支架上點一支燭火,懸于銀針之上,以火之能量催動銀針的效力。
施針完畢後,他邊擦頭上的汗邊道:“一炷香之後取針,我開一副保胎的方子,看你如今落魄,太好的藥想來也用不起,隻些尋常的藥材抓了給她服用吧。她心悸驚厥,情緒起伏,今日之後讓她卧床休息,不可下床,莫要生氣。此胎可保。”
依舊跪在地上的衛衡終于放松了下來。
錢穆又給盧娘子把脈了道:“咦,原來此婦人所懷雙胎,經此一難,若是好好調理或許都可保住。”
衛衡磕頭道:“多謝錢太醫!待我妻平安生産,我必來送上此命。”
錢穆輕蔑一笑:“老夫要你的命有何用?罷了!我年輕時口無遮攔,你自是年輕氣盛。你我也算是都為自己年少的過錯付出了代價!”
說着,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後院去。
經過盧六,他盯着盧六的眼睛道:“老夫一生精研醫道,為人謙和,絕不是你口中的小心眼兒!”
盧六看錢穆施針時,隻覺得是在看武林高手行雲流水地使劍,如今看他十拿九穩的樣子,再不敢動手動腳,站直了身子,恭敬抱拳行禮道:“多謝神醫!”
錢穆最喜歡聽的,就是病患家屬的感謝之詞。
看盧六被自己的醫術折服,他哼了一聲,得意地走了。
一炷香之後,錢穆的學生給盧娘子取了針,讓衛衡和盧六守着盧娘子,交待他們天亮了就可以走了。
臨走前,又給了衛衡一卷紗布,讓他給盧娘子包紮小指。
盧娘子的兩個小指已經不再滴血了。
凝固在傷口的血也變深變黑。
衛衡輕輕給她包紮,生怕弄疼了她。
盧六忍不住抱怨:“要不是你那堂妹,她也不至于受這傷!”
衛衡點頭:“我知道,我會為她報仇!”
“欸!别!”盧六阻攔道,“她已經受了不少傷了,可别再引來新的仇怨,給我不怕,她可遭不住!”
“不會!”衛衡堅定道,“我會護好她!再不讓她受傷。”
盧六看衛衡說的堅決,不甚相信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之後錢家的丫鬟熬好了藥,讓衛衡給盧娘子喂藥。
衛衡看着還未醒來的盧娘子:“我夫人尚未轉醒,這藥可否等她醒來再喝?”
丫鬟認真道:“我家老爺有言,施針治病洩人元氣,此時最當補氣。這裡有喂藥的竹片,你們耐心些,慢慢就喂進去了。”
衛衡點點頭,将竹片輕輕放進盧娘子嘴裡,舀了藥,緩緩倒上去,讓藥汁順着進嘴。
盧六眼看着衛衡将一碗藥喂了,才開口道:“她醒了你怎麼同她說呀?神醫可交待不能讓她動氣。”
衛衡看着天邊魚肚即白,歎口氣道:“那也得趁早說,此事全賴我,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
盧六點點頭:“你千萬想好了再說!天要亮了,我去套馬車。”
盧六把馬車套好牽到正門。
衛衡抱着盧娘子上車。
天大亮的時候,一行三人終于回了四眼井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