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寬慰她,于回府途中又陪她去了趟仙膳閣,品嘗酸酸甜甜的青梅糯米飲子。
魏念娆連喝兩碗,發現施娘面前的白瓷碗還紋絲未動。
“窗外面有什麼好看的?”她湊過去,發現外頭風光不過市集爾爾。
“市井煙火,人間趣味。”
施娘不僅有雙善于發現趣味的眼睛,還有顆善良的心,那天她親眼瞧見施娘吩咐小甯給街上的小乞丐一布袋饅頭。
“何不給他一兩銀子,專程買一袋饅頭予他,多麻煩啊。”魏念娆覺得多此一舉。
“鬧市一兩銀子很可能要了小乞丐的命,一袋饅頭就不同了。”
施娘懂的真多。
在魏念娆看不見的時候,小甯已經不止一次施舍小乞丐,将其性格摸個八九不離十,方才按照林施微的吩咐,對他一陣耳語。
小乞丐渾身繃緊,鄭重的點了點頭。
一個月後,那小乞丐便将打探到的細節如數交代,小甯滿意的點點頭。
小乞丐定然做夢也想不到,連日窺探的纨绔子弟乃左佥都禦史的嫡次子。
餌已布好,就等大肥魚咬鈎咯。
蟄伏多日的魏令嶼逐漸失去耐心,他在驚鴻館附近守株待兔。
那日娆娘轉入右邊的月亮門回四房,林施微身畔就隻剩一個黃毛小婢女。
林施微款步前行,身後的魏令嶼越來越近。
小甯回身,正欲開口旋即被小厮捂住,拽了十數步遠。小厮兇她:“閉嘴,我家郡王有話要說。”
四下無人,惡向膽邊生。魏令嶼攔住了林施微去路。
“别裝了小胖丫頭,你早就看見我。把我送的戒子當了三十兩,你有病吧!”那戒子值一百五十兩。
他攔的急,林施微聽見聲音的同時身子也撞進他懷裡。
他一臉無辜佯裝吃痛,實則暗爽,且看避他如蛇蠍的林施微如何又羞又惱。
林施微後退兩步站穩。
假借輔導娆娘,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遍她全身,遞戒子的時候捏她的手,春日宴上直視她本就自卑的胸脯,肆無忌憚的眼神,如寒霜似利刃,自上而下的淩遲她,踐踏她。
無論前世今生,無論她是否言行端莊,魏令嶼都能找到欺負她的理由,他就是個衣冠楚楚的壞種!
既然他不裝了,那她也不裝了。
“五十兩。”她說。
“什麼?”
“我說我要五十兩。”
“你?”
“明晚亥時柳福胡同。這一日我陪母親訪故宿在府外。”
魏令嶼終于領悟,耳尖頓時紅如滴血,他難以置信道:“你,你不知廉恥!”
“沒銀子就煩請郡王移開尊駕。”
“你何時學的這種營生,難不成國公府短了你吃穿?”
“你管我何時學的。”她回。
“祖母知曉定不能饒你。”
“你再啰嗦一句我便高呼你非禮我。”林施微冷笑。
魏令嶼陡然産生一種隐秘的興奮,也冷笑:“好好好,越大聲越好,看看長輩是責罰我,還是将你一頂小轎擡進我府裡。”
“我能進郡王府?”她不惱反更像期待。
魏令嶼警惕的後退一步:“嘁,你想得美!”卻見她真的離開,“誰說我沒銀子!随随便便買你一百次!”他氣急敗壞道。
林施微面無表情,心裡默數,幾息的功夫魏令嶼果然再次追上,他敗下陣:“給你。”
嶄新的五十兩銀票,差不多她一年的月錢。
銀票的邊沿鋒利,劃的她手心疼,林施微攥緊了:“謝小郡王賞。”
她帶走小甯,頭也不回。
魏令嶼後背沁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年少的小郡王尚且沒有這方面經驗,他既明白這是一樁羞恥的下流勾當,又屈服于未知的吸引力。那種吸引令人心髒狂跳,口幹舌燥。
是以亥時,他早早的過去了。比起對林施微做點想做的事,他更想仔細的盤問她。
留下兩名随從把風,他悄無聲息的翻牆跨進夜色。
室内未留燭火,唯有一點月色。
紗影重重,女孩子正躺在榻上淺眠,聽見他動靜,沒好氣的哼了聲。
魏令嶼面如火燒,生澀的探向她衣襟,粗魯的扯了扯,解不開,他猶豫,一時之間不知接下來如何做。
“我不會,你幫幫我。”他微喘。
“死鬼,你輕點,你,你誰啊?”女子放聲尖叫。
魏令嶼也魂驚魄惕。
與此同時,屋子外面也傳來一個男人驚恐的怒喝:“你們是誰?檀娘,我的檀娘,你們要幹什麼……”
那男人連同自己的小厮被魏令嶼的随從雙雙敲暈。
拖進院内點上燈籠,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乃左佥都禦史的嫡次子方峻豪,想必屋子裡的檀娘,便是他金屋藏嬌的外室。
長公主殿下尊貴無匹,放眼京師,卻也不是全無克星,譬如先皇後胞弟左佥都禦史。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小、毒、婦!你竟耍我!”魏令嶼咬牙切齒,绯紅的額角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