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某人,她一邊繡,一邊哼了一聲。
摔壞了她最喜歡的珠花,就算是無心的,也要受到懲罰,傳多少封求和信回來也是無用的。等他回來,要給她賠一個一模一樣的才行。
不過……罰歸罰,嫁衣還是要繡的,也許很快就要派上用場了。
但不能讓他看見,免得他開心得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想到這裡,虞靜央更準備趁蕭紹還沒回來多繡幾針,沒過多久,外面忽然傳來通報聲,說皇後請三公主進宮一趟。
從小到大,她與關皇後的關系都算不上親近,甚至稱得上微妙,要不是有四皇妹在,隻怕會更僵硬。
虞靜央不知關皇後有什麼要事,倒也沒有多加懷疑,簡單梳洗一番便離府,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踏入坤甯宮的大門,裡面湧動着不尋常的氣氛。關皇後臉上沒有了平時的和善,負責刑訊的宮人得令,把一個老妪扔在了她面前。
虞靜央低頭一看,竟是侍奉她長大的奶娘,趙嬷嬷。
關皇後直指着她,憤怒又悲痛:“趙嬷嬷是你的心腹,已經承認了在循兒和瀾兒的飯食裡下毒的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虞靜央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腦中一片茫然,直接僵在了原地。
趙嬷嬷給二皇兄和四皇妹下毒?怎麼可能!
事情非同小可,她很快跪在地上,為趙嬷嬷辯白:“趙嬷嬷與二兄和四妹從無仇怨,怎會做此等罪當殺頭的大事?還望皇後明察!”
她言罷,關皇後冷笑:“趙嬷嬷當然與他們沒有仇怨,可她的主子是你!”
虞靜央渾身一震,當即擡起了頭,眼中是不可置信。
所以皇後是說,真正的兇手其實是她?
她正欲開口,腳下趙嬷嬷形容狼狽,滿臉涕淚橫流,拉着她裙角連聲說着什麼“對不住殿下”,又勸說着:“現下證據确鑿,瞞不住了,殿下就承認了吧……”
一貫善良寬厚的奶娘滿口說着自己聽不懂的話,虞靜央滿心陌生,無措地後退着想要躲開,又被殿中早有準備的宮人堵住了後路。
“本宮當真想不到,你竟狠毒至此!瀾兒一向待你親昵,你怎麼忍心?”關皇後痛心疾首。
虞靜央急聲否認:“此事絕非我所為!皇後如此心急定我的罪,敢問可有證據?!”
“本宮敢這樣說,自是人贓并獲。”
關皇後早有準備,一揮手傳來宮人,手中銀盤托着一包黑漆漆的藥粉。
像烏砂這種強毒性的藥物,從來不允許流入宮中。三日前,趙嬷嬷瞞着她去了一趟城外藥鋪,竟是為了取此物,而虞靜循和虞靜瀾中的毒正是烏砂。
事發當日,趙嬷嬷的行蹤和舉動可疑,竟都與兇手對上了。
人證物證俱在,無可辯駁。虞靜央眼前黑了黑,從後背泛起一陣極強的寒意,直漫入四肢百骸。
趙嬷嬷癱在地上,一副萬念俱灰的神情。
可這是陪在她身邊十幾年的奶娘,虞靜央滿心無措,但尚存有一絲希冀,蹲下來急急詢問:“嬷嬷,是誰逼你這樣做的,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然而,趙嬷嬷沒有給出她期盼的回應,而是哭訴:“那日殿下與四公主玩耍時起了口角,回來尤其生氣,口口聲聲說着什麼‘四妹要與我搶’,現在怎麼就不認了呢?老奴做的一切可都是聽了殿下的吩咐啊!”
虞靜央腿腳一軟,即使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趙嬷嬷背叛了她。
事情沒過去幾天,虞靜央當然沒有忘記。那天她與四妹絆了幾句嘴,但隻是因為都想吃最後一塊點心這樣的小事,她回來随口提了一嘴就忘到了腦後,沒想到現在卻成了趙嬷嬷潑髒水的所謂“證據”。
“我真的沒有做過!”她如避洪水猛獸般甩開趙嬷嬷的手,腦中靈光一閃,立刻對關皇後道:“我聽聞烏砂名貴,民間藥鋪并不常見,趙嬷嬷出身寒微,是如何找到這樣的稀罕物?背後必定有人幫襯!”
豈料關皇後毫不意外,激憤之下站了起來:“自然如此!因為同趙嬷嬷裡應外合的不是别人,她得來烏砂的同康藥鋪,正是姜家名下的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