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虞靜央的身影,郁滄本就在氣頭上,現在更是聽不得一點教訓,當即轉過身:“那大人想要孤如何做?孤放低身段主動邀約虞氏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維持婚盟嗎?”
“儲君本意是對的,卻用錯了辦法。先是想要霸王硬上弓,現在又在齊國的酒樓大鬧一通,你這樣做,如何能讓儲妃心甘情願歸國,如何能說服齊國朝廷!”
大臣是三朝元老,不會懼怕郁滄的威懾,見他執迷不悟,于是愈發恨鐵不成鋼,“儲妃是齊國公主,不會在齊國的地盤出事,儲君不可再追。現在你唯一該做的事,就是即刻帶侍衛撤出酒樓,啟程前往玉京。”
大庭廣衆下被臣子駁了面子,郁滄神色格外陰沉,森冷的目光如刀刃般割人脖頸,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暴虐情緒。冷靜下來後轉念一想,或許虞靜央今日如此激怒他,就是想引他上套,從而在齊國皇帝面前賺取憐惜,說到底都是她為了留在齊國的手段。
他是被虞靜央激怒,一時忘了分寸。
“大人教訓的是,孤受教。”俄頃,郁滄緩緩道,好像心情已然平複,擦幹淨手上凝固的血迹,把絹布蹂躏成淩亂的一團。
他眯起眼,沿着遊廊擡步,銳利的眸子掃過粼粼湖光:“那就走吧,沿着外廊走出去,也就離大門不遠了。”
……
畫舫中,湧動的氣氛愈發黏稠,四面濕潤的水汽順着微風蒸騰飄搖,柔紗一般籠罩在皮膚上。虞靜央依然藏在角落,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一群人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來了。
虞靜央靜靜等待着,敏感地察覺出面前人的肌肉更加緊繃,耳畔咚咚的心跳也鼓噪不停。她不禁彎起眼,手指貼着布料緩慢向後移,不再扣着他的腰帶,而是摸到他的後腰。
“低一點,用你的披風遮住我。”
她手上稍稍用力,兩人之間空出的距離越來越近,玄色披風順着垂下來,擋住了臂彎中那道纖柔的身影。
布幕虛掩,擋住了一半的陽光,讓船中視線變得昏暗,虞靜央處在下方,看不清蕭紹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他眸色漸深。起初滿是僵硬和生澀,現在卻被強勢和占有所取代,任由晦暗的墨色漫進眼底。
外面依舊嘈雜,蕭紹卻渾然不覺,目光始終停在她身上。清透含情的眸子、挺俏的鼻尖,還有紅潤的嘴唇,樣樣都是他記憶裡最熟悉的,裸露在外的脖頸和鎖骨瑩潤白皙,裙裳掩在周圍,仿佛天邊的煙雲落霞,萦繞着一塊降臨人間的通靈白玉。
“緊張?”他問。
下一刻,蕭紹就着姿勢在船闆上坐下,手臂攬住她腰一帶,空出的距離頃刻間嚴絲合縫。虞靜央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子卻驟然軟了下去——蕭紹手扣在她後腦,一邊貼近她頸間,猛獸撲食的氣勢,卻隻是和風細雨般銜住了她的耳垂。
“嗯……”急切而熱烈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酥麻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虞靜央控制不住地嘤咛一聲,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以郁滄為首的一群人已經停下了腳步,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從廊前投來的目光,若被人發現他們在這裡……
她死命往蕭紹懷裡藏,後者慢悠悠松了口,在她耳邊低低哼笑:“放松,他看不到你。”
說完,蕭紹再度低頭欣賞自己的玉。高挺的鼻梁在她頸間緩緩流連,臨到半途,餘光瞥見她鎖骨旁邊有一道指痕,紅紅的,随意一掃發現不了,但細看就很明顯,應該是方才她在雅間裡時與那人争執留下的。
妒火霎時燃了起來,他目光不明盯着那處,一口咬了上去。
“唔——”
虞靜央毫無防備地驚呼一聲,動靜不大不小,恰好傳進了岸上人的耳朵。郁滄定住腳步,探究的目光停在不遠處那隻不起眼的畫舫上。
水面微晃,在光照底下映出眩目的波光,他微眯起眼,試圖看清船中的人和事,奈何畫舫四面皆罩着青色的布幕,隻有在風聲響起時才會小幅度地吹開一個縫隙。
這時,和風徐徐拂過羅幕。船上一雙人影綽約,那男子一身玄色勁裝,寬闊的臂膀幾乎遮住了全部風光,在他懷裡還藏着位美嬌娘,水蔥般的指尖無力地攀在男子肩頭,容貌身段都被藏了個嚴嚴實實,卻格外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