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荒了好些日子,人人避之不及,她倒好,不但不避諱,還請求自己幫她找塊福地,俨然将他當成山長。
“這山頭又不是我的,你問我做什麼?”蕭易的表情緩和許多不說,甚至帶着些自豪。
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這地方是蕭家建造,所以蕭大哥肯定有份。”陳蘇葉被蕭易的變臉打的措手不及,不知道蕭易會不會同意,隻得先接着蕭易的話。
其實陳蘇葉不清楚這屋子看起來破敗,但早些年建造時花了大把心思。
屋内的陳設是專人打造不說,位置更是講究。
蕭家血脈雖無驚世之才,但體恤民衆仁救天下做了個十成十。
因此當陳蘇葉說将陳白虞葬在這裡時,蕭易突然感受到其中艱辛,這才有些失态。
“說來慚愧,先祖的才思,我未學得一分。”蕭易連連擺手,他哪裡擔得起?
“我尋一處山水環繞之地你看可好?”他對風水略懂皮毛,隻能盡力而為。
“蕭大哥有心。”陳蘇葉點頭如搗蒜,直誇蕭易容人。
蕭易拍拍衣擺上的土,熄滅火堆,拿着火把示意陳蘇葉跟上。
陳蘇葉趕緊跑幾步跟在蕭易身邊。
二人走了很遠,蕭易才停下腳步。
陳蘇葉躲閃不及,差點撞在蕭易背上。
“你看這裡如何?”蕭易又往前走幾步,确認正是此處轉身詢問陳蘇葉。
陳蘇葉瞧周圍盡是草葉的味道,旁邊飛着螢火蟲,擡眼便是月光,真可謂是風景如畫。
她不懂風水,隻知道景色宜人,想來就是個好地方。
而且此處幽深,必經之路彎彎繞繞,陳白虞葬在此處很難被人打擾。
“蕭大哥辛苦。”陳蘇葉說着,對蕭易鞠躬。
蕭易哪裡敢受?趕忙說是份内事,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如此。
見蕭易如此态度,陳蘇葉不好再行禮,再加上她要和陳白虞說說話,實在不能再耽擱時間。
“你應該會用上這個,我守在一旁,若是需要幫忙,揮動火把叫我便是。”蕭易将一塊木牌遞給陳蘇葉,自己則走向遠處,給她們留下獨處的時間。
說是獨處,實際上誰都明白,舊魂哪裡有什麼血肉?身死魂消隻占個魂消而已。
此番立衣冠冢,不過是陳蘇葉心善罷了。
蕭易坐在石頭上,剛好可以看見陳蘇葉的身影,又沒法聽見陳蘇葉的聲音。
他看着身下那塊碎石,思考今日發生的事情。
實在是過于巧合,但眼下毫無證據,實在不易打草驚蛇。
他目光一轉,落在陳蘇葉的身上,想着洛輕銘的目的,會不會是從一開始就想殺死陳蘇葉?
瞧她毫不在意的模樣,蕭易更是愧疚,想着這輩子是還不清了。
此時還未行動的陳蘇葉打了個噴嚏。
她以為是陳白虞催促她快些行動,趕緊拿出短匕在木牌上刻字。
“你要是能跟我回去該多好?”陳蘇葉邊刻邊問,可惜無人應答。
她的眼圈酸澀,刻刀十分難用,時不時還要用手揉揉眼眶,字也刻不完,陳蘇葉對着木牌抱怨:“早知道就不給你取這個名字,筆畫這麼多,我字還醜,這不是給你丢人嗎?”
“是啊!你已經死了,又怎麼會回答呢!”見無人回應,她又自顧自的說着話,好似陳白虞還在她的身邊。
陳蘇葉刻了一大一小兩塊木牌,轉回身時表情帶着笑意,和之前不同。
她用木牌做鏟子,挖了個坑洞出來。
“小的是你的身份牌,到時侯人家問你的名字,你總有身份,還能告訴人家,你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她邊說邊燃了木牌。
等木牌燒成灰,她又開始唠叨:“這大的木牌是做路标用的,怕你回來找不到路。”
“不過你可别以為我原諒你了,你要多來看看我,不然我逢年過節就給你準備你不愛吃的零食,知道嗎?”陳蘇葉将大的木牌挂在旁邊的樹上,對着樹拜了幾下。
“我看你是顆老樹,瞧着有幾分靈性,我行禮可不是免費的,你要幫我護着陳白虞,你聽她的名字和植物有關,賣我個面子總可以吧!”她拜完之後又跑回坑洞旁,摘下簪子上的流蘇放在坑洞裡。
“你我共用一個身體,隻能立個衣冠冢,可是你并無衣冠,之前那套衣服是我按照你的喜好做的,也不是你,眼下沒其他法子。”陳蘇葉語氣溫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說着。
“這簪子是我想送你的,可如今我舍不得,隻求你把它送我,當是你陪陪我,我會多來看看你。”她輕輕撫摸簪頂那朵花,然後将簪子戴回頭上,繼續和陳白虞相談。
“陳白虞,二号姐姐,我沒想過你會死,若我知道,我拼了命也要把你留下,你别怪我,我會好好活下來,替你去看山水,嘗美食,會活的比之前好,你等等我,你看看我。”陳蘇葉說完,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揮着火把傳喚蕭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