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是死牢的人,那他會不會認識寒刃大哥和寒星呢?
“你之前是誰的人?訓練是怎樣的?”陳蘇葉突然好奇,自己和其他人的區别。
銅錢微微眯眼,不願提及往事,架不住陳蘇葉追問,最後還是和她說說。
“我之前的隊長說我們不配知道他的名字,我偷聽到他們叫他阿火,我們并無交情,阿火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他經常借故折磨新人,誰的聲音最大就不給飯吃,但是誰的聲音好聽,反而能得到寬待。”銅錢緊緊握着馬鞭,手止不住的顫抖。
“這種人死後安生不得,你且看吧!”陳蘇葉憤慨的說着,想到蕭易也在死牢當值,聲音又逐漸轉小。
她本想到此為止,沒想到銅錢話匣子打開,繼續說道。
“他生的一頭紅發,那會子我們見到他,如同見到惡鬼一般,逃不了也躲不掉,我們都以為是地獄派來使者來懲罰我們。”銅錢說完,長舒一口氣,好似這些苦痛與他無關。
“我們?你們一共多少人?”陳蘇葉再次發問。
她實在好奇,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麼人會被無端卷入争鬥。
“和我一同被賣進來的有三十人,我們擠在一個牢房裡,裡面隻有濕漉漉的草墊,地方很小,我們躺不下,一個挨着一個坐在草墊上,坐在地上,有人還生了疥瘡。”銅錢的表情實在詭異,又哭又笑,瞧不出什麼心思。
陳蘇葉的腦海裡浮現的是裝牲口的栅欄,她忍着惡心,想阻止銅錢,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生在好時代,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至少不會出現這般慘況,她去說去安慰,無非是傷口上撒鹽,還要說什麼旁觀者清。
“後來呢?”她輕緩又小心的發問。
“有些人生病死了,有的人挨不住打,直接喂野狼野狗,還有一些人活了下來。”銅錢的眼神平靜無波,似乎那些苦痛從未出現。
陳蘇葉看着心裡一疼,更加痛恨死牢,痛恨洛輕銘。
天下太平的前提是百姓安樂,眼下用百姓自己命去填,算什麼天下太平?算什麼安樂?
不過是虛假的太平,掩耳盜鈴罷了。
他沒有付出任何努力,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便能享受沾血的和平。
多會做人啊!
她的情緒來得突然,似是一下子被鋪天蓋地的憤怒淹沒,如同漲潮般,潮退之後,留下的隻有絕望和無力。
陳蘇葉冷哼一聲,她的聲音和馬鞭聲同時響起,沒有被任何人聽見。
“你在死牢裡,有沒有見過寒刃?”她問寒刃其實是抛磚引玉,她更想知道他認不認識寒星。
“剛來死牢時見過一次,大家都說寒刃隊長待人親厚,是個不錯的大哥,可惜他沒選我。”銅錢雖然說着遺憾,但神情完全沒有遺憾的意思。
陳蘇葉明白,寒刃大哥為人忠直,在死牢裡排名不低,隻是他從不出去接任務,斷了大部分人的心思。
銅錢需要銀子,他得出去拼死拼活的做任務,而不是在死牢裡當傀儡,去做什麼毒人或者是藥人,再不然變得半人半鬼好不凄慘。
“其實他沒選你,也是好事。”陳蘇葉用自己的說辭安慰銅錢。
“那當然,不然我怎麼自由?一直在外奔波也好過去做隊長,我們這些從死牢出來的,有幾個想回去?除了固定的日子,哪怕我死在外面,也不願回去。”說到動情處,銅錢的聲音高了幾度,直到陳蘇葉提醒他才小聲說着。
他是給自己壯膽,那種暗無天日的活法,他不給自己打氣,好似一閉上眼,往事便活生生的朝他奔來,要他的命。
“不是說地牢不好,是我不想再回去,哪怕我一輩子當不成大哥,我也不想回去。”銅錢擔心陳蘇葉是上面派的人,剛說幾句又圓回去。
随着話音落下,跟着的是銅錢的歎息。
眼下大哥被他們打死,沒人給他拿解藥,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病死了吧!雖然陳蘇葉和蕭易說要幫他解毒,但誰知道能不能解?誰又能保證?
沒人會為他的命負責,沒人在意他。
想到這裡,銅錢覺得生活無趣,執馬鞭的手也停下動作。
“放心吧!我和蕭大哥一定會救你,你這麼年輕,還沒娶小娘子呢!”陳蘇葉瞧出銅錢的表情不對勁,趕緊給他打氣。
她是猜的,因為銅錢的神情,像極了她,她想救銅錢,救她自己。
“我沒錢娶小娘子。”銅錢連連擺手,他的錢都給了爹娘,剩下的孝敬大哥,哪裡有閑錢找小娘子,這不是騙别人和他一起吃苦嗎?
他做不出這種事。
“到時候我們給你解毒,你憑一身本事賺錢,不就有錢了?再說你一直給爹娘送銀子,他們沒準攢了不少給你當老婆本呢!”眼見小娘子戰術管用,陳蘇葉接着套路銅錢。
至少讓他燃起生的希望,總比現在死氣沉沉要強。
“我家裡窮得很,而且他們遠在邊城,咱們要去的地方,和他們八竿子都打不着。”銅錢搖搖頭,告誡自己順便提醒陳蘇葉别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