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二人動作穩健,陳蘇葉的傷口并未繃開。
胡适才點點頭,總算是孺子可教。
剛誇完蕭易,人轉過頭又來求他。
“我知先生有一法子如有神助般喚人醒來。”蕭易想到不能跪拜,這回他弓着身子行禮。
“又不是鬼使婆子,哪裡能有神助,以訛傳訛罷了。”胡适才雖然不受蕭易誇贊,但心裡确實飄飄然。
此時他讓江清酒點亮燭火,蕭易在旁邊協助。
瞧陳蘇葉的唇色沒之前那般灰白,想是草藥起了作用,趕忙為陳蘇葉施針。
和扁承德的醫毒不同,他專修内經,倒是會治的妥帖。
幾針下去,陳蘇葉的呼吸不似之前微弱,面色由白轉黃,是中毒之象。
蕭易亂了心神,哪裡會檢查妥帖,隻是先處理劍傷而已。
此時站在胡适才身旁,穩住心神後才發現,陳蘇葉中了兩種毒不說,現在異常虛弱,全靠自身氣力和藥劑撐着。
“你打算怎麼辦?”胡适才轉頭問蕭易。
“放血。”蕭易從口中艱難吐出兩字。
以陳蘇葉現在的情況,她沒辦法行動,隻得先将她困住,然後逼出毒血。
但前提是她若是能感知到疼痛,怕是難以撐下來。
若是封住五感,怕是意識渙散太久,哪怕解了毒,人也醒不過來。
換句話說進退都是死,痛苦的前進會比退縮更有機會活。
“她是你什麼人你如此緊張?”胡适才這話是為江清酒問的,也是為了他自己。
九死一生的決斷,怕到時候将人命算在他身上。
“是我妹妹,先生放心,不論結果如何,晚輩不會恩将仇報。”蕭易明白胡适才的顧慮,他會拼死努力,但其他人沒有責任對陳蘇葉盡心盡力。
似乎怕胡适才不信,他又補上一句:“先生隻需将人困住,剩下的晚輩自當盡力。”
言下之意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不會冤枉胡适才。
“你的藥與我手法相悖,過會子仔細情況如何,我開個方子你去抓藥。”胡适才手握銀針,一一刺在陳蘇葉的穴位上,同時拿出過血針,施針放血。
江清酒瞧着密密麻麻的銀針紮在頭頂,心裡直發毛。
他回身看向蕭易,發現他正學着胡适才的手法為陳蘇葉引血。
淌在地上的黑血散發着難聞的氣味,緊接着胡适才抽針,奇怪的是不過轉瞬之間,陳蘇葉身上的血止住了。
燭火搖曳,周圍忽明忽暗,但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
胡适才長舒口氣,準備回藥廬歇息。
說是歇息,實際上是回去搗藥,争取天亮時将藥趕制出來。
蕭易恭恭敬敬的送人至門口,然後回來守着陳蘇葉。
他心裡清楚的很,此時此刻哪裡有人能休息?
怕是從陳蘇葉昏迷到醒來,他都沒辦法安眠。
希望她能醒來,最好是避過大考之後。
雖然胡适才沒有明說,但是對于困魂,大家心知肚明。
不過是将最痛苦的記憶抽離出來反複循環,直到歸位。
至于什麼時候歸位,自然是陳蘇葉身體痊愈時,這是最壞的法子,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
“虞歡照顧人有一套,蕭大哥去歇會,我先看着她,等天亮找人來。”江清酒心疼蕭易,便提出還他的建議。
蕭易直接拒絕。
“你也累了,去歇着吧!陳蘇葉的事别和他們說。”陳蘇葉受傷讓他草木皆兵,他不得不防着旁人。
虞歡沒什麼壞心眼,但這類人最容易被套話,所以瞞着她。
江清酒點了點頭,同時換上新的蠟燭。
蕭易瞧着榻上的陳蘇葉,拿着藥杵在旁邊搗藥,每半個時辰給陳蘇葉換藥。
陳蘇葉的反應不同,有時會冒出冷汗,有時會微微顫抖。
動作細小的幾乎看不出來。
但不管如何反應,面上都如結冰的湖面般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蕭易倒是來了精神,眼下陳蘇葉能冒汗,證明人還活着,總比一無所獲強。
好不容易能見到阿酒,他決不允許陳蘇葉輕易死去,而且是在他面前。
好在陳蘇葉的傷口處理及時,他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天還沒亮江清酒便從鳴月居趕去輕羽門,待天光轉白的瞬間,他立刻敲響虞歡的卧房門。
“誰啊!”虞歡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的起身開門詢問,見來人是江清酒,直接将人請進來。
江清酒沒等進門,在門口講清楚來龍去脈。
虞歡十分震驚,披上外袍迅速趕去鳴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