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十分奇妙,她甚至有些怕,沒等她想清楚是何種感覺,洛輕銘已經将她放下。
“你給朕送燈是好事該賞,可你一意孤行将自己置于險境該罰,你可有異議?”洛輕銘順便替淑貴嫔理了理衣擺,将宮燈從淑貴嫔手裡接過。
“嫔妾謝陛下恩典。”淑貴嫔行禮謝恩,因為宮燈被洛輕銘拿在手裡,所以她湊近了些,同時将洛輕銘的神情看個清楚。
那是她之前好似見過又沒見過的開心嘴臉。
洛輕銘容不得她多想直接拽着人進門,還未到門口發現小全子候在門口。
他沒有拿燈,想來身上怕是中招,看見洛輕銘時,拿出幾包藥恭敬地遞給洛輕銘。
洛輕銘本想将手中的宮燈給小全子,想起燈是淑貴嫔拿的,所以并未交予。
“等孫德榮回來,你拿着他的宮燈去領賞。”吩咐完小全子,洛輕銘帶着淑貴嫔進門。
進門之後讓人先坐在椅子上,自己安置好宮燈坐到她身旁,打開藥膏的盒子,替她塗藥。
“陛下使不得。”許是沒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淑貴嫔立刻抽回手,緊接着跪在旁邊。
跪下的瞬間就被洛輕銘扶起,還未坐回去便聽得洛輕銘歎息地問:“你可是在怪我?”
“嫔妾不敢。”其實淑貴嫔說的不錯,憑她的家勢到如今的地位是她伏低做小換來的,她哪裡有什麼怨。
有情的賢妃得了個罪婦德下場,德妃有怨最後死于非命。
她不能将他放在心上,隻得當佛像般敬着供着,以求得今生安樂。
自己可沒那麼廣的心境去愛神佛,将他度化成人,更何況洛輕銘也不是什麼佛。
他是罪惡之源,将靠近他的人吞食入腹,她還偏偏得靠近。
想到此處便是一聲長歎,巧的是洛輕銘也長歎一聲。
二人的歎息聲交織,相輔相成倒是有默契。
淑貴嫔剛想認罰,洛輕銘卻扶着人,細緻地為她上藥。
藥膏塗過的指尖陣陣清涼,疼痛減輕大半後,聽見的是洛輕銘的責備。
“你怎得這般心急?”他聲音聽着溫柔,與其說是責備不如更像是嗔怪。
淑貴嫔覺得自己的想法越矩,索性垂頭不語,洛輕銘再次出言。
“賢德兩家早有反骨,如今朕想擡你上去,一是師出無名,二是柳家在上面壓着,這時你得罪人,不是送把柄給他們?”洛輕銘擡眼,眼中盡是無奈。
好似他真想放權給淑貴嫔卻有人從中作梗般。
淑貴嫔有些恍惚,一時間竟分不清真假。
她知道洛輕銘慣會做戲,但她想不到自己的恍惚是他龍涎香裡摻了迷藥所緻。
“嫔妾……”淑貴嫔想解釋,可腦子裡一團漿糊,說不出個所以然。
“靜待機會即可。”洛輕銘十分耐心的同她解釋利弊。
最終淑貴嫔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巧的是孫德榮回來複命,将食盒放在桌上時,淑貴嫔竟然回過神來。
回神後她開始琢磨洛輕銘話裡的意思,瞧着都是好話挑不出錯處,倒也認了。
畢竟洛輕銘給她機會,她隻要抓住即可。
洛輕銘掀開食盒,第一盤便是他囑咐的玉樹銀花。
他本想親自喂淑貴嫔,瞧着對方并不需要,索性吩咐青芝來。
淑貴嫔并不像應青蕪需要他假模假式的做戲,隻需說清楚利弊,她自然會上鈎。
孫德榮看向洛輕銘,眼中盡是擔憂,不知該不該說。
“多虧淑貴嫔的引路燈,朕并無大礙。”洛輕銘這話一語雙關,再次提醒淑貴嫔。
淑貴嫔本來舉棋不定的心因為這話安定不少。
瞧着時辰到了,薄霧也散盡,洛輕銘擺駕回了乾清宮。
臨走之前還将宮燈拿去。
洛輕銘離開後青芝喜滋滋的為自家主子布菜,還興沖沖的說此事成了。
淑貴嫔盯着盤子裡的玉樹銀花,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什麼玉樹銀花,不過是普通的桂花陳皮糕罷了。
她沒進宮前曾去千盞茶嘗過,那是紫陽最繁華的茶點鋪子,這糕點在那裡有個名字叫蟾桂,奔着名字點的,上來一瞧挂羊頭賣狗肉的東西。
可味道卻是頂好的,比自家廚娘做的好上許多。
後來她進了宮,怎麼也吃不到這普通的糕點,打聽過才知道,原來又換了個名字。
等她到嫔位才吃上這言過其實的糕點,滋味更是比千盞茶還香甜。
但過于民間的小食哪怕換了個高雅的名字依然不招人待見,沒想到今時今日還能吃到。
再嘗起來,滋味卻不如當年自家廚娘做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