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酒輕握着蕭易遮住他眼睛的左手逐漸下移,準備睜眼瞧他的情況時,蕭易再次開口。
“我知道你擔心,剛才有石塊滾落,我并未受傷,可旁人卻遭了殃,周圍有些小獸的屍身,你莫要睜眼,過會等人來送它們歸去你再睜眼。”蕭易的聲音雖小,但透着堅定,好似确有其事。
像是怕江清酒介意,除了遮住江清酒的手,他盡量挪出空擋,避免二人貼在一起。
江清酒權衡片刻,最終聽從蕭易的話并未睜眼。
他信奉的規矩是不得見殺戮,若是見到無辜枉死的生靈,必要焚香抄經禱告,如今境遇哪裡能做這些,他隻得先閉眼不見,等脫困後回去祈福。
“蕭大哥怎麼知道的?”江清酒覺得奇怪,明明他從未提過,蕭易卻像早已知曉般提前蒙上他的眼睛。
蕭易傷口疼的說不出話,意識逐漸遠去,怕江清酒懷疑強打起精神回話:“之前拜會掌門,他特意告知我,免得犯了忌諱。”
江清酒打消懷疑,新的疑問湧上心頭。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人?”聲音落下時心裡沒由來的緊張,生怕蕭易說出令他難以承受的話語。
直到蕭易回答,他的心才落下來。
“有信仰并不是壞事。”他隻說了半句,後半句疼的厲害,實在沒辦法說出口。
僅此半句也能安慰到江清酒。
蕭易心口針紮般的疼,索性沉默,緩出時間回話。
江清酒卻說了許多,比如因何來此,再比如興趣脾性,倒是比往日健談。
蕭易時不時用指尖提醒江清酒自己還在,或是發出聲音回應。
他的動作輕柔,好似長輩安撫小輩,又好似将自己全部的愛押在上面,可惜江清酒并不清楚。
正如他希望江清酒平安順遂,哪怕身邊跟着的不是自己也好。
犧牲自己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也不需要江清酒知曉,隻盼着他的阿酒能歲月無憂。
他曾經學不會愛人,如今他學會了,可以日夜祈福可身處地獄,以求得他安好。
蕭易的眼前一片漆黑,卻不忘回答江清酒,生怕他感到孤單惶恐。
他甚至希望歲月可以長些,能讓自己多陪一會,哪怕多出片刻也好。
江清酒僅有的懷疑被蕭易打消,對着蕭易誇誇其談,絲毫不介意場合。
過了片刻感覺蕭易的手僵在他的臉上,他輕握幾下發現手指漸冷,瞧着香粉并無效果幹脆小聲呼喚起來。
此時門内楊安心裡總感覺不安生,剛好未找到賬本,差人找江清酒回禀,催了幾次都不見人,最後弟子找到虞歡這裡才得知自己的徒弟早就去了後山。
明白前因後果立刻差人去找,雖然不認為自家徒弟會受傷,但心裡對陳蘇葉的厭惡又多上一分,認為她命不好,會将他的徒弟甚至整個門派拖下水。
而此時虞歡他們終于發現陳蘇葉離開。
她十分焦急,準備直接沖去後山找人,卻被鄭陽叫住。
隻見鄭陽吹了木哨子傳喚莺莺和雪王跟他們一起找人。
至于雪墨,舍不得還未醒來的俞封塵,它安靜的落在身邊,瞧着胡适才醫治俞封塵。
可昏迷的俞封塵,惦記的卻是陳蘇葉脫險沒有。
陳蘇葉打了個噴嚏,渾身的骨頭都跟着疼,走了許久還在原地打轉。
正當她焦急萬分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滾石的聲音,她循聲往裡走,沒走多遠便聞到一股香味,這香味十分熟悉,有些像是死牢的香粉。
她繼續往前,聽見細微的呼救聲,聽着有些耳熟,像是江清酒的聲音,她顧不得許多,趕忙上前詢問:“是江師兄嗎?”
“陳師妹?是陳師妹嗎?”聽見陳蘇葉的聲音,江清酒來了精神,緊跟着的話是讓她先救蕭易。
可陳蘇葉哪裡看到蕭易?她隻瞧見幾塊大石擋在江清酒身上,勉強能看見他的頭。
“蕭大哥說有機關,你先找找看。”江清酒不好推搡蕭易,他眼前一片黑,以為陳蘇葉找到機關便好。
陳蘇葉不敢耽擱,應下此事後趕緊去找機關。
江清酒看不見情況,不知道陳蘇葉腿受傷,不斷地重複蕭易的話。
陳蘇葉倒是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她發現一塊石闆,石闆上嵌着符号。
不就是井字棋嘛!她十分自信的塗寫,隻聽得轟隆一聲,不遠處的石門打開,裡面居然别有洞天。
她雖然想去瞧瞧有什麼寶貝,但眼下人命關天,實在由不得她。
“江師兄覺得如何?”陳蘇葉以為這些石塊是機關的一環,按動後便可自行解決,沒想到好端端的待在上面。
江清酒感覺藤蔓消失,試圖起身可四肢無力,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我中了蛇毒,沒辦法起身。”他交代陳蘇葉先回去找人上山。
陳蘇葉不依,她走上前嘗試搬起石塊,卻沒有絲毫改變。
正當她準備折回時,雪王帶着莺莺飛了過來,緊接着跟在後面的鄭陽他們出現在她面前。
他們身後帶着剛才上山的那群弟子,衆人見狀立刻将石塊搬起,生怕弄傷自家大師兄。
可誰也沒想到,石塊下面堆着的不是江清酒而是蕭易。
衆人倒吸口冷氣,都沒有提及此事。
陳蘇葉頓時啞口無言,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連虞歡和鄭陽也是一臉的不知如何是好。
“勞煩陳師妹把周圍的走獸遺體遮蔽下,我瞧不得這些,其他人先把蕭大哥拽上去。”江清酒說完,等着其他人行動。
哪裡有人行動,幾人面面相觑僵在原地,他們甚至認為江清酒中毒頗深,已經開始說胡話。
“蕭大哥,有人來救我們了,你起身試試。”江清酒往上推了推蕭易,感覺重量有所減輕,再次示意幾人先将蕭易拉上去,可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人行動,蕭易也沒有任何反應,他輕輕抓起蕭易的手準備看看外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