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之時身後想起扁承德跪謝的聲音。

他沒有理會，頭也不回的離開藥廬。

路上遇到寒星，他微微皺眉，不知怎的他十分厭惡寒星。

他并未多想，直接從暗道回了乾清宮。

倒也巧合，回來不過半刻鐘，孫德榮回來複命。

“老奴将花卉給淑貴嫔娘娘送去，娘娘歡喜得緊。”孫德榮跑的急了些，說話時其還未喘勻。

洛輕銘點頭表示明白，緊跟着說擺駕雅青閣，看孫德榮該謝謝，當即讓他叫小全子去，他先退下，晚膳再來伺候。

孫德榮大為感動，同時感慨自己老了不中用，跑腿一會便有些難以活動。

他僅是感慨，洛輕銘卻賞了他一碗銀耳粥。

孫德榮即刻下去傳人。

在他退到門口時，在啟文殿監察的死士送信回禀。

意思是淑貴嫔根本不喜歡花卉，氣的孫德榮離開後直接砸了一盆。

洛輕銘不在意她是否喜歡，不過這般瞧不起恩寵确實讓他不舒服。

他不動聲色，又王讒送去幾盆矢車菊。

矢車菊是德妃最愛的花卉，他借此來提醒淑貴嫔，莫要越界。

淑貴嫔這次更為氣惱，但她學聰明沒有再砸。

洛輕銘心情舒暢的去了雅青閣。

對于此事雅青閣也收到風。

柳瑩睜眼看見的便是洛輕銘春風得意的笑臉，她瞥了一眼緊接着問他：“是你做的？”

“櫻妃可是吃味？不然朕也挑幾個給你送來？”洛輕銘沒有承認卻也沒否認，說這話時饒有意味的看着柳瑩。

柳瑩連連搖頭，面對洛輕銘的好意她可無福消受。

“陛下若真想送，不如送我金葵子。”提到金葵子，柳瑩的神情低落，她想陳蘇葉了。

此前幾年未見也不見得如此想念，現在不過是分開幾月，卻想她有沒有吃飽穿暖，想她有沒有受傷。

“朕答應你。”許是見不得柳瑩這般明媚之人突然傷懷，洛輕銘握住她的手，倒是應了要求。

柳瑩一時忘了謝恩，她迅速抽手冷淡回應。

她有些虛弱，因此不見平日的張揚，最後隻是點頭說好。

但她依然反感洛輕銘，厭惡他将她當成别人，嫌惡他把她當成争風吃醋的小女子，也不喜他的過分觸碰。

其實柳瑩抗拒洛輕銘是因為她怕自己收了不屬于她的賞，最後落得跟賢妃還有德妃同樣的下場。

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不多求，也不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他沒想過洛輕銘是商人心思，隻要收下，不論是一文還是一貫，都是銀錢。

洛輕銘并未責怪柳瑩，而是拿出此前收回的敞衣。

敞衣被改短，原先的長袖隻剩半臂，下擺也裁剪不少，不過被做成領圍倒也不浪費。

“多謝陛下。”此時柳瑩面上多了些笑容，慘白的臉因為笑容更顯憔悴。

“你我之間無需客氣。”洛輕銘見柳瑩确實不适，不好為難，客套幾句便直入主題：“你此前說的事情，朕差人打探，确有其事朕不該懷疑你。”

聞言，柳瑩的眸子似有光亮閃過，微微顫抖的嘴唇吐出兩個字：“是誰？”

“可能是舒晚櫻，也可能是應青蕪，目前不能确定。”洛輕銘在此處賣了個關子，他當然知道是誰，隻不過柳瑩不能知道。

“陛下這般不累嗎？這宮裡妃子答應就這麼幾人，整日鬥來鬥去，無趣的很。”柳瑩心裡有些憋悶，不得不說洛輕銘模棱兩可的回答更讓她恐懼。

她突然怕陳蘇葉回來被害，也怕陳蘇葉回來和她離心，對自己能否活下來也有些動搖。

“朕從記事起便是如此過活，從高門大戶到宮牆内院，如何安生，阖家歡樂隻在話本子上聽過。”洛輕銘這話是提醒柳瑩，莫要為定會發生的事情難過。

比如兄弟阋牆，比如姐妹反目，都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

“是啊！那些個高門大戶，隻是滿肚子酒色權力的追随者，哪裡懂感情的珍貴，從前雖然以讨飯為生……”柳瑩完全是有感而發，想起自己的處境便沒繼續說下去。

她和洛輕銘并不是惺惺相惜，而是剛好有所觸動，說了一句罷了。

但其實洛輕銘故意引導柳瑩，差一點便可問出她的身世，是柳瑩及時住口，才保住家族。

柳瑩暗想，她算是對得起柳知青了。

“近幾日朕會來給你送解藥。”洛輕銘說完，又情真意切的補充：“其實你可以信任朕。”

柳瑩沒有回答，僅是燦然一笑。

德妃不夠信嗎？還是賢妃不夠信？她們最終都落得什麼下場？她才不會步她們的後塵。

“陛下自然要護着嫔妾。”後面的話柳瑩沒有說，言多必失，再說下去就是威脅，點到為止剛剛好。

“你倒是聰明，得空給你父親回信，讓他小心舒家，連應承天也得防着。”洛輕銘說完起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