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忘了說,他要是能撐過十五日也别放回去,灌了水銀,活着的時候把皮剝下來挂在門口,給其他人一個警示。”洛輕銘不自覺地轉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的往前走。
寒刃額上滲出冷汗,不是因為洛輕銘手段狠毒,是因為如此森嚴的規矩下還有人破戒,人性的惡真是個無底洞。
“至于他的家人,找兩個像的糊弄過去,讓他做個明白鬼。”洛輕銘吩咐寒刃退下做事。
寒刃歎了口氣,青山是自作自受。
許是事情解決大半,洛輕銘的心情平靜下來,可眼下有個難題,他得打掉應青蕪腹中的胎兒。
這下又要去見應青蕪,他眉頭緊鎖,似是萬般不願。
但他心裡清楚,隻有親眼看見應青蕪喝下藥散,親眼看着孽畜死去他才能安心。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感慨一聲,從死牢去摘月宮。
自從知道懷有身孕後應青蕪總覺得疲憊,明明才過去一天,卻怎麼都睡不醒,比如今日遲遲未起。
想着時辰還早,她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睡,卻聽見床闆處傳來輕叩的聲響。
“誰?”她立刻坐起,繃緊神經問來人是誰。
她第一反應是流冰來看她,立刻壓低聲音趕人:“你來做什麼?你的傷好了?”
洛輕銘隻當沒聽見,要不是青山一口咬定當時應青蕪不省人事,他真得會覺得應青蕪樂在其中。
“輕卿,是我。”他小聲回答,叩床闆的動作輕緩許多。
應青蕪心裡咯噔一下,趕忙打開暗扣迎人上來。
“夫君!”不等人坐穩,她直接撲進洛輕銘懷裡。
洛輕銘溫笑,摸着應青蕪的頭嗔她。
“為夫的身子骨可不禁折騰。”他雖然嗔怪,卻将人摟得更緊。
“夫君!”應青蕪紅着臉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熏香味。
說來奇怪,有洛輕銘陪着,整個人安心不少。
“還是這般愛撒嬌。”洛輕銘分外寵溺,任應青蕪靠着,直到整個肩膀發麻。
應青蕪繞到洛輕銘身後為他揉捏肩膀。
“累不累?”洛輕銘擡手疊在她粉嫩的手背上,示意她累就歇歇。
“我沒事,隻是想和夫君多待一會。”應青蕪順勢環住洛輕銘脖頸,整個人貼在他的脊背後。
似是意料到什麼,她迅速直起身子,緊跟着長舒口氣,想着還好沒有傷到孩子。
洛輕銘察覺到應青蕪不對勁,轉身過來瞧她。
隻見應青蕪捂着小腹,露出溫柔的笑容。
僅有一瞬間,她的眼底沒有世俗功利,隻有母親對孩子的憧憬。
不過激不起洛輕銘心底絲毫漣漪。
他低垂着頭,不敢看應青蕪。
“夫君?”應青蕪覺着奇怪,洛輕銘低落得很。
洛輕銘依然不敢看應青蕪,他眼神頻繁躲閃,然後張開雙臂等着應青蕪過去。
應青蕪重回洛輕銘的懷抱,沒等她眼底的驚詫散去,洛輕銘的聲音緩緩響起。
“輕卿,這孩子不能留!”它的聲音帶着不忍,似乎是迫不得已的決定。
應青蕪從洛輕銘懷抱裡掙脫,眼底的驚詫更深。
“夫君!他是我們的孩兒!是我們第一個孩兒!”她不敢相信,洛輕銘怎麼可能不喜歡,怎麼可能會不想要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如今的形式,這孩子留不得,會有人害他!”洛輕銘聲音顫抖,除了不忍還帶有一絲無奈。
“我會保護他!”應青蕪鐵了心和洛輕銘杠上,她摸着小腹頻頻後退。
這是她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生下,誰都不能奪走他!
“可他們要害的人是你!”洛輕銘聲音高了些,緊接着聲音逐漸轉小:“我隻有你了,我不能失去你,你要保護你的孩兒,我也想要保護你。”
他哽咽着向應青蕪伸出手,想得到她的同意。
應青蕪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緊跟着擡頭看洛輕銘重重的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的孩兒!”她又重複一句,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兒,可話音落下,似乎他的命已經定了。
“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兒,會有很多聰明伶俐的孩子,男孩像我,女孩像你。”洛輕銘柔聲哄着應青蕪,他的手臂酸疼依然等着應青蕪的回答。
應青蕪猶豫片刻,最後撲到洛輕銘懷裡。
她突然覺得夫君的懷抱也不是那麼溫暖。
“輕卿,我愧對于你,等我鏟除拿些叛臣,便許你皇後之位,到時候咱們兒孫滿堂,豈不快哉!”洛輕銘說的真切,隻差發誓。
應青蕪趴在洛輕銘的肩頭,目光盯着桌上的燭台。
她心裡的恨意随着蠟燭的火苗升騰,如同燭影那般搖晃掙紮,甚至想着燒死周芒和舒晚櫻,連着柳瑩也不能放過。
“夫君,你的第一個孩子,怕是要落到周芒頭上了。”她的聲音聽着乖順,實際上死氣沉沉。
“不會,第一個孩子隻會是你的。”洛輕銘下意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