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葉看向榮春,眼神詢問情況,眼底的嫌棄流露在外。
她以袖掩鼻,還沒進門先歎了口氣。
摘月宮外飄散着騷臭味,可以聞出氣味的來源在門内。
榮春得意的笑笑,他不怕陳蘇葉知道,這是他的手筆,甚至帶着邀功的意思。
要不是有旁人看着,陳蘇葉想給榮春豎個大拇指,真是好樣的!
難怪狗男人要她盡快處理應青蕪,誰也不想自己住在茅廁旁邊,還是掃不幹淨的茅廁。
進寶和其他人見怪不怪,宮裡不受寵的人太多了,應青蕪不算最慘的。
茯苓說不出話,她看着面前被木闆包的嚴絲合縫的宮殿,本該和其他宮殿一樣巍峨秀麗,此時卻像個木匣子,裡面大抵是陰暗無光的。
她不敢想主子竟然在這兒熬日子。
衆人的想法在陳蘇葉揮手的瞬間盡數被攪散。
“就是因為不透氣才沾染邪祟,手腳快些,早些做完本宮有賞。”陳蘇葉吩咐衆人行動,把摘月宮的木闆拆幹淨。
她發号施令後覺着不妥,直接找了兩個力氣大的太監,把正門的門闆先拆掉再說,剩下的人先看着二人如何下手。
于是從衆人勞作變為看着二人勞作。
門闆釘的時候就沒打算拆下來,拆時候連着門一起晃動。
應青蕪聽見響動立刻跑到門口大聲喊叫,讓他們快滾。
拆門的太監做的是耐心活,沒辦法在陳蘇葉面前表現本就心煩,再加上應青蕪吵吵嚷嚷,讓他們徹底失了耐心。
“你别不識好歹!現在有貴人來幫你,你要是想見光就閉嘴!”左邊的人忍不住出聲,許是因為煩躁聲音大了些,聽着像呵斥。
應青蕪被駁了面子,聲音更為尖利,罵他們是沒根的東西,敢欺負到她頭上。
二人覺得無權無勢的妃子,和隕月宮僅一步之遙還在他們面前叫嚣,可應青蕪的聲音實在難聽,一時沒注意力氣,将門一并扯了下來。
巨大的光亮刺痛應青蕪的雙眼,她宛如不能見光的夜行蟲,哀嚎一聲迅速鑽入黑暗。
這聲哀嚎引起衆人的注意,由陳蘇葉領頭走入門邊。
濃烈的臭味直入鼻腔,根本不是屏息能解決的,陳蘇葉趕緊退開,吩咐他們先拆門闆。
茯苓有心想過去護着應青蕪,但面對這股味道她沒法上前,隻好先跟着他們行動。
應青蕪并不知道是陳蘇葉領着人來,她一開始以為是榮春帶着些人瞧她的笑話。
她躲在角落裡聽着拆門闆的聲音,從恐懼怒罵到欣然接受,一個想法在她腦中炸開。
是夫君!夫君舍不得讓她辛苦,夫君差人來救她了。
“哈哈,我等到了,我終于等到了,哈哈哈!”她大聲笑着,毫不顧忌别人如何想她,她馬上要翻身,今天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隻會被人吞進肚子裡,那她笑幾聲有什麼關系?
等她出去後就是榮春的死期!
陳蘇葉聽着聲音的來源,确定應青蕪的位置,她小聲吩咐進寶去請法師進來,還有拿些糕點來。
趁着衆人忙碌,她拿出瓷瓶,服下小顆藥丸。
門闆足足拆了小半刻鐘才拆完,屋子裡的味道散到外面令人作嘔,宮女太監們拆完,都被熏得精神萎靡。
此時應青蕪還未适應光亮。
陳蘇葉捏着鼻子進入摘月宮。
許是四面透光,倒是沒之前那般壓抑,隻是屋内的情況怎得慘字形容。
屋内僅有床榻還算幹淨整潔,桌上擱着燭台,有些燒糊的痕迹,恭桶上的蒼蠅嗡嗡作響,繞了幾圈飛到外面去了,地上爬着蛆蟲。
陳蘇葉發現角落裡有幾顆夜明珠,與被搜刮幹淨的屋子格格不入,應該是别人給她的。
她目光微轉,最後落在應青蕪身上。
應青蕪抱臂蜷縮在床榻旁,頭發泛着油光,像在油桶泡過,身上的衣服分不出是什麼顔色,上面沾着黃色跟褐色的污漬,衣服上的可能是血迹幹涸,也有可能是……
陳蘇葉沒來得及考慮,便被應青蕪的聲音喚回。
“滾出去!”應青蕪察覺到自己被盯着看,太久沒見過人的她呵斥奴才退下,想着等自己适應再讓人進門。
榮春想開口卻被陳蘇葉阻止,她轉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衆人不發一言,二十幾人站成兩排,瞧着應青蕪的落魄模樣。
應青蕪感覺到不對勁,又是一聲低吼,依然無人應答。
她費力睜眼,雙眼被光亮刺痛,她趕緊掩面縮回角落,雙手胡亂用袖子遮掩傷口。
她睜眼時迎着光看見一群人站在她面前,她現在是何模樣都被人看在眼裡。
“滾!”應青蕪高喊的同時,縮進更為昏暗的角落,可門闆被拆開,屋内亮的恨,哪裡有什麼瞧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