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葉說自己餓壞了,狼吞虎咽的吃着,不慎被嗆到,咳嗽幾聲眼圈跟着泛紅。
她想起雅蘭為了救她而死,心裡像被大石頭壓着似的。
現在她才明白手記裡陳蘇葉的決定是對的,隻有讓雅蘭遠離鬥争的中心,人才能平安。
可貿貿然讓雅蘭離開,會引起洛輕銘的懷疑,她現在不能讓人走。
香蘭和她是第三世共患難的主仆,雅蘭第一世為她付出良多,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今兒的菜式不合主子的胃口?”雅蘭看着陳蘇葉的神情有異,趕緊開口詢問不說,邊問邊把嫩芽尖挑出來。
經過幾日的服侍,她發現陳蘇葉不喜歡吃嫩芽尖,但又喜歡它的味道,隻好把它挑出來。
剛才陳蘇葉的筷子沒落到盤子裡,她以為還要再一會,可能就是如此才惹得陳蘇葉不快。
陳蘇葉因為雅蘭的動作更難過。
她竟覺得雅蘭比不上元安,真是眼盲心瞎,手記裡元安做的事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可她的雅蘭,這輩子和她最親近的時候隻能是這會,現在不能親近,等恢複記憶後,更不能親近。
“不礙事的,有些嫩芽尖吃着更清爽。”她按住雅蘭的手,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緊接着吩咐她們快些用膳,莫要打擾自己。
雅蘭雖然覺得奇怪,但并未多想。
等雅蘭離開,陳蘇葉趕緊在手記最後面寫道:若是你已經恢複記憶,千萬别吃狗男人給的藥。
寫完之後,她收起哨子,将手記放在自己最常放的位置。
她相信蕭易,等着五日後的解脫。
之前蕭易和江清酒在,後來雅蘭陪着,現在隻剩她一個人,壓着的記憶被翻出來,心裡實在難受。
手記賞的内容對她的沖擊太大,大到她整個人是麻木的,如今冷靜下來,感覺身體各處沒一塊是不疼的。
洛輕銘怎麼能下這麼大一步棋,目的是為了害她,為了守住他的江山。
是了,像洛輕銘這種人,怎麼能懂人心可貴?
若是手記上說的是真的,卸磨殺驢這事不是頭一次做,德妃賢妃她們,哪一位不是被敲骨吸髓,連渣滓都要煮了喂狗。
可她做錯了什麼?她來到紫陽,不過是想過常人的生活,隻是陰差陽錯遇到洛輕銘,錯以為他們兩情相悅,難道這樣就該死嗎?
她該慶幸自己得了第三世的幫助,早早懸崖勒馬,還是覺得自己經曆如此困境還能再體驗一次實在是比其他人強太多。
可手記上寫的是第三世,便是真的第三世嗎?她忘記了一切,但身體上并未收到影響,她不覺得自己會輕功。
眼下她被洛輕銘幽禁,連門都出不得,更别提上房檐。
她所有的本事,都随着她失憶付諸東流,若是再學還得浪費時間。
若是不知道這些過往,真的會被蒙在鼓裡,哪怕知道真相,内心有個微弱的聲音提醒她不能相信,可所有的情況都與她了解的分毫不差,她沒辦法騙自己,隻能忍痛認下。
真是賤啊!到最後也沒能按她說的,毫不留戀的離開,而且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哪怕她現在不是失憶,是覺醒第二人格,首要目的應該是活下去。
“溫白荷。”她想理清自己的處境,總結下來竟是這三個字。
感歎自己命運悲慘,同時又羨慕溫白荷,她真是個小醜。
去當死士,去考核去受折磨得到的一切,溫白荷僅用一句話便讓她的努力盡數毀滅。
她突然想到蕭易說的話,想活着就不能引起洛輕銘的懷疑。
“你必須愛他,不然被他看出來,你的下場會很慘。”蕭易離開前小聲囑咐陳蘇葉。
陳蘇葉想到這兒隻覺得好笑,必須愛?怎麼愛?若是沒有洛輕銘搞這麼一出,她的命都可以給他,得到真相之後她能和人說話已經是她最大的妥協。
現實不是小說,她和洛輕銘在一塊的甜蜜足以短暫沖昏頭腦,讓她忘記回家。
可如今洛輕銘不愛她,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她想要回家的心情愈發強烈,根本不願意在這兒死去。
回去談何容易?和洛輕銘做戲并不簡單,她腦子裡的謎團揮之不去,看似從蕭易哪裡得到解答,實際上半個字也沒說清楚。
她覺得自己心口痛,對洛輕銘的行為倒是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洛輕銘将失去記憶的她困在此地,先不說愛不愛,至少欺騙是真的。
她沒辦法再待在這兒,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卻偏偏被困住。
怕自己會忘記,她歪歪扭扭的在後面補充這幾日的内容,接在略顯工整的字迹後面。
大概意思就是她失去記憶,被困在宮裡,希望慶幸的自己盡快逃出去。
她想着若是恢複記憶的自己能看見,定不會和她一般手足無措,那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跟自己似的,像個紙老虎。
淚水滴在手記上,模糊了大部分字迹,她佯裝無事抹了抹眼淚,然後重複的寫着。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眼見太陽下山,她揉了揉發酸的雙眼,沾了些冷水擦拭,将東西收好等着洛輕銘的到來。
洛輕銘像是故意和她作對似的,許久才推開門。
進門的瞬間陳蘇葉聞到甜湯的香氣,洛輕銘像是個孩童般興沖沖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