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蕭易顧不上她,她不能貿然傳信過去。
她感受并不屬于她的身體帶來的疼痛,每疼一分便覺得自己對洛輕銘的愛意十分可笑。
說來奇怪,這藥倒是懂人性,讓人清醒時發昏,等到昏頭時,又會讓人醒着。
比如現在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喊也喊不出來,想發洩又沒有力氣,她隻能想到清醒的等死。
可她做了什麼?無非是喜歡洛輕銘,被人當槍使,重活還要被迫害。
陳蘇葉看不見自己的神情,她面色發青,口中還留着涎水,活像初來人間的惡鬼。
許多她不認識的人在腦子裡盤旋,有陳白虞,有銅錢,甚至有應青蕪。
她不明白為何所有的人都是洛輕銘的棋子,是替身,她開始恨洛輕銘了。
恨得咬緊牙關要撐下去,可真的是恨嗎?其實自己也不明白。
時到今日,除了那些她還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唯一真實的就是如今身上的疼痛。
她忘不了洛輕銘對她的好,正因為忘不了才覺得格外的疼。
疼痛的源頭是洛輕銘恨她,是一種從裡到外,不将所有皮肉髒腑剮幹淨不會放過她的恨。
她什麼都沒做就輸給了自己的無知。
陳蘇葉感覺透不過氣,她的耳朵開始淌血,緊接着鼻子也是嘴巴也是。
她怕極了,怕自己像手記裡寫的那般化成血水,可她沒有任何可以交付性命之人,竟不知道該去找誰。
她視線模糊,隻瞧見自己的白被面泛着粉色,有點像她之前用過的床單。
緊接着她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好像聽見香蘭的聲音。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啊!”香蘭急得用力搖晃陳蘇葉,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陳蘇葉揉了揉眼睛,仔細瞧着果然是香蘭。
她張口答話,聲音沙啞的厲害,想問問香蘭現在的情況,最終也沒說出口。
香蘭眼見自家主子醒了,趕緊扶着人坐起來,給人倒了杯水。
溫水入喉,陳蘇葉感覺喉嚨舒展開,總算能說上幾句話。
她立刻阻止香蘭去請太醫來。
香蘭這會擔心陳蘇葉說胡話,根本不可能聽命令。
她嘴上說着不去,實際上等出了門口,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陳蘇葉不知怎得,這會開始讓香蘭做決定。
“香蘭,你可以去請太醫,但今天若是太醫到了,你我主仆之情也到頭了。”她不是不信香蘭,而是她現在的模樣根本不能被任何外人瞧見。
“主子!香蘭若是這會不管您,這不是把您往火坑裡推嗎?”香蘭急得不行,自家主子剛說完話就開始咳嗽,她立馬将後面的話吞進肚子裡,去給主子拿藥。
陳蘇葉頭昏腦脹四肢酸痛,分不清是死牢的藥弄的還是發燒的原因,但她覺得無所謂,咬牙撐過去就是了。
前提是香蘭聽她的話。
“風寒不會要人命的,我手裡有藥,吃了藥緩緩就好,可流言會,人心也會。”她盡可能的和香蘭講道理。
香蘭眼見勸不住,最後咬咬牙應下。
陳蘇葉哪裡有藥,就算有現在也不能亂吃。
她慶幸自己提前看過寒星,不然再傳給寒星。
香蘭欲言又止,最後被陳蘇葉揮手示意人退下。
才剛出門,就瞧見招财拎着食盒過去,她趕緊跑過去。
“你别進門了。”眼見招财一頭霧水,她把事情和人說清楚。
招财恍然大悟,說了會瞞下來,結果轉頭告訴柳瑩。
柳瑩因為雲雀的病忙着,現在知道陳蘇葉病了,又吩咐招财給人送藥。
于是招财又跑了一趟,陳蘇葉聽說柳瑩知道,反而松了口氣。
明着說出來總比暗裡使陰招要好些,再加上她能緩緩再見柳瑩。
柳瑩擔心的同時也松緩下來,自己不需要快去見陳蘇葉還是好事。
雲雀兩日後已經可以下榻走路,對着柳瑩千恩萬謝。
她一個奴才的命,哪裡值得主子如此珍視對待。
更何況現在她還得給洛輕銘報信,自己需要解藥。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最近身上沒有那麼疼了。
但她不敢妄斷,這藥來勢洶洶,多少兄弟死在藥下,還是得謹慎些。
柳瑩不知道雲雀心中所想,隻當她擔心會被洛輕銘責罰,說了句自己已經為人說情。
此話一出雲雀立馬要跪下謝恩,好在柳瑩反應過來,提前将人攔下。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我,就早早和齊衍離開,省得我為你們操心。”她說的是真心話。
眼下和任驕陽在一起,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她不想連累身邊的人,自然是能打發便打發了。
不然跟着她沒好處不說,沒準哪天被溫白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