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自己對洛輕銘心存幻想感到羞恥,同時為自己的前路擔憂。
洛輕銘這般護着溫白荷,自己能從人手底下逃走嗎?
她不知道,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陳貴嫔,你該知道欺君是大罪。”洛輕銘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他隻會給陳蘇葉一次機會。
陳蘇葉剛巧瞥見洛輕銘的動作。
她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跟着麻木。
什麼活着,她不如在這兒死掉算了。
她當然會帶着溫白荷一起。
“我手上有麻繩勒過的痕迹,身上有咬痕,床角處也有麻繩擦過的痕迹,這不是我屋子裡的麻繩,隻要您仔細瞧瞧就能發現端倪,哪怕不是您來,吩咐王讒來或者其他什麼人都好,求您還嫔妾公道。”陳蘇葉耐心和洛輕銘解釋。
她前面語氣不善,總歸是希望洛輕銘能信她。
洛輕銘隻是呵斥她,說她費盡心思編排溫白荷。
“她不過是個剛來紫陽的小姑娘,好心好意給你送衣料吃食,你竟如此污蔑她,陳貴嫔,你怎會如此歹毒?”他高聲訓斥,全然不顧陳蘇葉的臉面。
陳蘇葉的臉面值幾個錢,到時候自己送些字畫玉器哄哄便是。
可他低估了陳蘇葉。
“我和她差不了幾歲,我也是孑然一身入了宮,怎麼就她金尊玉貴?”她心裡實在難受,沒忍住嗆了洛輕銘一句。
溫白荷再怎麼說也是被人寵着,她呢?無休止的冤枉和猜忌,真的累了。
“我看你是瘋魔了,你同阿荷怎麼一樣?她那般乖巧善良,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隻,你屢次傷人,沒送你去慎刑司已經是朕格外開恩。”洛輕銘不想聽陳蘇葉埋怨,和宮裡的庸脂俗粉同樣讓他煩悶。
他的話像是刀子一般,刺進陳蘇葉心口翻攪。
陳蘇葉本以為自己已經死掉的愛慕,在此時盡數蘇醒,恨意和委屈鋪天蓋地的湧出來。
她顧不得規矩顧不得體統,隻想着找些法子發洩,殺了溫白荷或者洛輕銘,再不然殺死自己。
可悲的是她知道自己殺不死洛輕銘,隻得像條喪家之犬搖尾求饒。
她恨透了委曲求全的自己。
“是啊!你的阿荷幹幹淨淨,不幹淨的是我,是我無事生非,故意去欺負你的阿荷,是我惡毒善妒,看不慣她得你寵愛,你扪心自問,你真的喜歡溫白荷嗎?她值得你喜歡嗎?”後半句本不該說的,事到如今自己也該清醒。
洛輕銘這會突然答不上來。
他不愛溫白荷,也不會愛那個赝品。
陳蘇葉問他,他卻不想說了。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隻需要講清楚真相。”他再次提醒陳蘇葉。
“我沒有半句虛言,真相是她和元安帶着蛇來到我的屋子裡,真相是她們把我綁住,指揮那些蛇來咬我,真相是她哭着跑出去把門鎖上,我還要如何說?我還能如何說?”陳蘇葉的情緒實在算不上好,每每在崩潰邊緣,又被自己拉回。
洛輕銘不悅的啧了聲,告誡陳蘇葉慎言。
陳蘇葉最終被洛輕銘的慎言二字沖昏頭腦。
“我敢當着神佛的面發誓,我敢當着百官當着天下人的面發誓,我若有半句虛言,永世不得為人,她溫白荷敢嗎?”她說這話時嘴唇微微顫抖,臉上的淚滑進口中又苦又澀,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她的身子也在發抖,體内每一處都在叫嚣。
别讓着溫白荷,别讓着洛輕銘,别讓狗男女們如願!
她的确被憤怒牽着走。
洛輕銘眼見陳蘇葉僵在原地,反而給了台階下。
“看在你重傷的份上,若是人了罪責,便可從輕發落。”他沒再轉動受傷的扳指,最後的機會陳蘇葉收便收,不收也罷了。
陳蘇葉自然明白,但事到如今别說退一步,退一萬步也未必平安。
再加上她知道洛輕銘喜歡的從來不是小白花,沒準反其道行之可以脫困。
“認罪?我要是真認了罪,誰會保我平安?溫白荷嗎?還是元安?或是其他别的人?你别想用我的命來護着别人!”她笑洛輕銘的荒唐。
洛輕銘的目的被拆穿,唇角微微勾起,倒也不生氣。
“你别忘了,元安可是你舉薦的人。”他緩緩吐出幾字,已經給陳蘇葉定了罪。
陳蘇葉卻在這會兒耍起無賴。
“我的人?誰看見了?誰能證明?沒準是您的人呢?”她可不管洛輕銘的死活,他們故意來惡心她,還要她惦記他們的好?
“病了一趟倒是聰明了,隻是過剛易折,你的丫鬟叫香蘭對吧!你可以不認,看她能不能撐夠三十闆子。”洛輕銘開口誇贊陳蘇葉,接着起身離開。
他才剛邁出一步就被陳蘇葉抓住衣袖。
“你有什麼沖我來,你别動她。”陳蘇葉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如今用了力氣,感覺全身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