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才知道這些過往,似是有些晚了。
她不知道的是,柳瑩趁着夜色扮作雲雀悄悄出門,已經到了她的屋子裡。
而她剛好夢到自己和柳瑩被惡狗追。
“伏苓兒!小心!”她高喊一聲從夢中驚醒。
柳瑩同樣被吓到,趕忙上前察看陳蘇葉的傷勢。
好在陳蘇葉無礙,隻是被吓到,衣衫被汗打濕。
她先替人擦去臉上的汗珠,去衣櫃拿其他衣衫給陳蘇葉換上。
陳蘇葉愣在原地,許久沒有回神。
柳瑩來了?柳瑩來做什麼?來看自己?她動了動胳膊,實在疼的厲害便作罷。
此時柳瑩已經折回到榻邊,給人換好衣衫,順便掖好被角。
她不明白今兒明明沒有燒炭,陳蘇葉怎麼還會睡的一身汗。
但她沒有問。
陳蘇葉這會還沒回神。
她扭頭定定的瞧着柳瑩,稍稍往上擡了擡手。
柳瑩不解其意,卻還是搭上陳蘇葉的手,想着讓人省些力氣。
陳蘇葉的眼淚将落未落,被柳瑩的帕子拭去。
“你現在不能哭,若是傷口留疤,還怎麼和人鬥?”柳瑩沒好氣的提醒陳蘇葉。
虧得她來看了眼,不然陳蘇葉指不定怎麼折磨自己。
陳蘇葉呆愣在原地眨了眨眼,聲音帶着委屈:“我夢到我們那會被大黃狗追,它離我們咫尺之間,我怕的不行,以為要失去你了。”
柳瑩聽到陳蘇葉的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這會輪到她眨巴眨巴眼睛。
剛才陳蘇葉夢魇,她聽得清楚,陳蘇葉喊她伏苓兒。
可自己哪裡是什麼伏苓兒,自從她回了家隻有一個身份。
那就是柳瑩,柳知青說她是,洛輕銘說她是,她就得當柳瑩。
“都是兒時的事了,小時候不懂事總愛纏着你,還好沒給你添麻煩,現在我是妃子你是貴嫔,如今說這些隻是圖添傷悲罷了。”她寬慰陳蘇葉說的話,何嘗不是寬慰自己。
她是帶着故友重逢的心思和陳蘇葉見面,沒想到物是人非,
現在她總算死心,又來說什麼舊事。
她隻當陳蘇葉受傷想找個靠山。
陳蘇葉難以置信的看着柳瑩,伸手将人推開。
“你我曾經互相扶持,無數個夜晚的促膝長談,都是假的嗎?”她實在受傷,自己并非絕情,隻是形勢不等人。
她掙紮着下榻跪着,和柳瑩賠不是。
柳瑩一下子慌了神,沒想到陳蘇葉會跪下。
“你快起來,這是做什麼?”她面上無光,不論面前之人是不是真的蘇姐姐,用這句身體跪她都不合時宜。
陳蘇葉倔強的不肯起身,一字一句說着二人的情意。
“我有苦衷,此前不同你講是怕你擔憂,如今同你講是真怕和你離心,那位手段高明,我若是真同你交好,那怎麼辦?柳家怎麼辦?你且當我是好心辦壞事,别同我計較了。”她低垂着頭和柳瑩認錯,懇請柳瑩的原諒。
柳瑩的心裡亂得很,甩了甩頭始終沒有答複。
從前她無數次期盼重逢,想着蘇姐姐能同她一樣高興,想着二人抱在一出痛哭,想着二人互訴衷腸,說說分别幾年的經曆。
總不會是像現在這般,結下梁子又裝作無事發生,一個忏悔一個原諒。
她沒臉原諒,哪怕陳蘇葉對不住她,也是她一門心思地對人好,這哪裡是陳蘇葉錯?
可現在陳蘇葉同她講苦衷,同她講是不得已為之,她竟不知如何抉擇。
再加上她被陳蘇葉救了,救命之恩不能不還。
眼下分不清誰虧欠了誰,而且救她的瞬間真的很像蘇姐姐,她且當蘇姐姐回來,若是有異再防備不遲。
她真的很想念過去的蘇姐姐。
“你有苦衷同我講便是,我從不是個不聽人說話的,有難處我會幫你,半句不說上來便傷人,人心冷了很難被捂熱。”她很想撲到陳蘇葉懷裡,可有了前車之鑒,最後隻是冷靜自持地說了句話。
陳蘇葉現在能用到柳瑩,所以重重點頭,承諾以後都不會瞞着柳瑩,有事會同她先講。
柳瑩嘴上說着陳蘇葉不過是因為溫白荷緊逼,說幾句話讨她開心罷了。
“我沒有,我若真想拉攏人,我還不如去找那位獲寵。”陳蘇葉被柳瑩戳中心思,面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謊。
她的确利用柳瑩,但她認為要她想起來也是給她這條生路。
到時候柳瑩可以同固友重逢,她也能的償所願,沒人吃虧就是都賺了。
她興沖沖地和柳瑩聊着,想到什麼說什麼,沒注意到柳瑩出奇的沉默,沒有半分熱絡。
柳瑩想到很多,比如洛輕銘騙了自己的羊皮卷,比如陳蘇葉身上的傷口,再比如要如何脫困。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着陳蘇葉。
最終在陳蘇葉睡下,她才開口問身上的傷口。
可陳蘇葉已經熟睡,根本沒聽見她的聲音。
胎記,能對上的傷口都讓她心疼又警惕。
但她沒法問陳蘇葉,隻得去問洛輕銘。
她輕手輕腳關上門窗,溜到任驕陽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