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銘勾勾唇,坐在陳蘇葉身旁。
“倒時真要你出手相助你可願意?”他這話不算試探。
陳蘇葉暗道不妙,強撐起笑容說自己定會赴湯蹈火。
“後天家宴,你記得出席。”洛輕銘瞧出陳蘇葉不情願,正是這份不情願讓他隐隐期待家宴。
陳蘇葉右臉受傷,剛巧洛輕銘坐在她右邊。
她隻能看着洛輕銘,明知道是給自己的陷阱還是得跳下去。
洛輕銘十分滿意,臨走前賞陳蘇葉一身衣裳。
陳蘇葉心裡清楚,什麼賞賜衣裳,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
家宴她得穿這身衣裳。
等等!家宴?後天?那不是寒星在死牢拿彩頭的日子嗎?
她不能去見寒星,反而得去參加什麼狗屁家宴?
自己真是病糊塗了,這麼重要的事都能忘。
可她現在又不能去死牢告訴寒星,蕭易也沒辦法聯絡,是實打實得隻能等自己好起來。
當然她這個好起來是至少能動。
本來她隻是傷到後背,可躺了幾天怕是沒有力氣。
她傳喚香蘭進門,能聯系到蕭易就去聯系,聯系不到就扶她走走。
眼下柳瑩被禁足,沒人能幫她找蕭易,隻能碰運氣。
運氣就是一天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她困的眼皮子打架,打完第三個哈欠時人已經睡着。
而洛輕銘當晚進了任驕陽的屋子。
“陛下入夜前來,怕是有些失禮。”任驕陽準備睡下,眼見洛輕銘來了才沒熄燈。
她将油燈放在桌上,并未行至洛輕銘身旁。
洛輕銘瞧她還坐着木輪子。
“是啊!不是能走了嗎?怎麼還要人推着?”他言下之意是說任驕陽端主子的架子。
任驕陽悠悠起身扶着木輪車,嘴角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我出不去院門,站不站起來,能不能瞧見又能如何?”她雙腿發顫,雙手死死握着木輪車。
洛輕銘面不改色的看着任驕陽,突然伸手去扶她。
他扶着任驕陽來到榻上坐下。
任驕陽沒有拒絕,隻是反問他,若是應他伺候他,自己會不會少受些罪。
洛輕銘眼底劃過驚詫,而後歸于平靜。
“你的腿瘸了,雙眼瞎了,你還能說,還能聽,總不至于沒辦法。”他從不覺得任驕陽會束手就擒。
任驕陽又是一聲輕笑。
她的确有辦法,可面對洛輕銘,半個字都不想說。
“所以您這次來,是覺得我收到風了?或是我給人出了主意?”她了解洛輕銘,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過來準沒好事。
“你可知那崔家侍郎近日勾結太尉,嘴裡念着什麼名單?”洛輕銘故作深沉說了這句,看着任驕陽的反應。
任驕陽明白是試探,若此時她問是什麼名單,或者稍稍推幾句,便坐實她的罪名。
可她不說,洛輕銘就能打消懷疑嗎?
絕不可能的事,洛輕銘這次來就是要她好看。
“與我何幹?您以為是我做的?”她沒管洛輕銘,自顧自上了榻。
洛輕銘沉默,之後繼續盯着任驕陽。
任驕陽沒有半分心虛,僅說了句他歡喜就好。
“您若歡喜,别說是我做的,就算再拉幾個人下水又如何?左右您痛快了,我才能痛苦不是?”她尾音上調,帶着詢問的意思。
洛輕銘皺眉,他不喜歡如今的任驕陽。
但他必須承認,任驕陽有今天是他一手促成。
“您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過是想活着,替我父兄活的好些,如今到隕月宮來,之前俗事一筆勾銷,您要是真覺得是我,不如讓我去慎刑司吃些用些,最好能送我見我父兄。”任驕陽說着對洛輕銘行禮。
燈火下的影子搖曳着,洛輕銘的心跟着晃動。
“你知道我的手段,别讓我對你出手。”他這話算是警示。
任驕陽反而不在乎,嘴裡念叨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洛輕銘歎了口氣,如今的任驕陽擺弄起來沒意思,讓人回去也沒意思。
還是在隕月宮放着吧!還能提醒旁人别犯錯誤。
“明兒家宴……”他才說了四個字就被任驕陽打斷。
“罪人閑散慣了,是個沒規矩的,我如今病着,不好将病氣帶過去,陛下大赦本是件好事,罪人不能參與,請陛下賜壺好酒也算同樂。”她朝洛輕銘讨要賞賜,哪裡是為自己,那是為父兄。
父兄征戰多年,喝些好入口的享享福。
洛輕銘正巧不知如何說,見任驕陽給他台階當即同意,誰知任驕陽還想要陳蘇葉陪着。
“不可,她要出席家宴,不會同你一起。”他懷疑陳蘇葉跟任驕陽勾結。
任驕陽隻說自己缺人擡椅子。
擡椅子是任驕陽這邊家裡的習俗,是寒年節為死去的家人傳信,要他們保佑子孫。
這是求負責,是件好事,洛輕銘不應該拒絕。
但他想到陳蘇葉背後的上還沒痊愈,于是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