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有些發懵，眼見帕子不管用，直接用袖子擦去。

“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去太醫院，我定有法子救你的。”他聲音顫抖，抱着雲雀起身出了啟文殿。

眼下顧不得規矩體統，他甚至想随便找間屋子給雲雀放去毒血。

這時候他對自己的醫術十分懷疑，生怕自己害了雲雀。

他決定回太醫院求人幫忙。

但雲雀不讓他去，她不會讓齊衍身陷囹圄。

她臉上挂着笑，說出的話極為殘忍。

“他們不會救我的，我不過是個小宮女，還是櫻貴妃的小宮女，你送我回去，不過是給自己添麻煩。”她聲音輕柔，好似羽毛飄散在空中。

她清楚自己除了笑，再沒東西能留給齊衍。

而她也不願讓齊衍和她有牽扯。

齊衍自然不願，抱着雲雀的腳步頓了頓，往雲雀嘴裡塞了藥丸，之後繼續往前走。

“你該明白的，我活不成了，齊衍，我活不成了，就像那隻雀鳥一樣，我沒辦法陪你到明年。”她聲音帶着回不去的悲傷，普通人的命根本不值錢的。

齊衍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那比殺了我還痛苦。”他怎麼能見死不救，尤其是面對心愛之人，他不可以也不能。

雲雀不再掙紮，鮮血又從嘴裡湧出來。

她任由鮮血流進耳朵，也不願意稍微轉頭。

齊衍察覺到，立馬用袖子包住她的耳朵。

“算我求你，你先和我去太醫院，之後的事情等你好了，怎麼罰我都行。”他毫無顧忌的在宮道上跑着，所有人忙着巡視和灑掃，沒人管他的閑事。

他忘了不得急行，忘了逢人行禮，更忘了岣着肩膀。

雲雀瞧着齊衍焦急的身影，忽然覺得這輩子值了。

“齊衍，你知道的，我沒救了，你救不了我的，我去太醫院也是一樣的，你明明知道卻要為難自己，你放我下來吧！我想同你說說話。”喉嚨翻上來血腥味令她想吐，但她還是盡力語氣平緩和齊衍商量。

齊衍頓了頓，最後将人放在石階上。

他明白的，雲雀已經藥石無醫，神仙也難救。

自己之前面對許多生離死别，尚不能平常心解決，更何況如今成了雲雀。

那可是他高攀不起的小姑娘，自己精心呵護到如今，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

“不怪你的，是我自己傻，沒完成任務被罰了，我早就服藥了，你救不了我的，齊衍，誰也救不了我。”雲雀強撐着身子，打氣精神和齊衍交談。

她看見齊衍轉過來盯着自己，那雙眼裡寫滿絕望，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齊衍的左眼先落淚，緊接着是右眼，之後再沒哭出來。

她想說些安慰的話，最後隻噴出一口血。

鮮血盡數灑在齊衍的袖子上。

齊衍立刻将染血的袖子塞進嘴裡。

“齊小太醫，你這麼做是不會中毒的，就算将我的血喝幹也未必中毒。”雲雀自嘲的笑了笑。

她知道洛輕銘的手段，若是毒血如此危險，她應該在死牢當藥人，而不是放她死在外面。

齊衍雙手捧着雲雀的臉，湊近之後問她：“你可曾對我動心？”

“不曾。”雲雀對上齊衍的眸子，這次她沒有逃避。

反倒是齊衍落荒而逃及時收手。

“是誰傷了你？”他不甘心就此結束，總要為雲雀讨個說法。

雲雀隻是搖頭，說自己心願未了。

“齊簡衡蕭太醫，你若是想為我報仇，請你多看顧雅青閣，多照顧一下主子，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柳瑩對我很好，我卻沒有報答的東西，就算是幫我忙，我隻求你這一回。”她請求齊衍，拖着殘破的身子跪下。

其實她哪裡是想要求齊衍，她分明是給齊衍找個理由活下去。

齊衍自然明白，可沒有雲雀自己沒有活着的理由。

“你欠我的要如何還？”他哽咽着開口，瞧着雲雀的反應。

他不由得想到那隻死掉的雀鳥。

“來生結草銜環報答恩情。”雲雀疼的麻木，說這話時眼前已經有些恍惚，連齊衍在她面前伸手也不知道。

齊衍聲音額外溫柔，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湧出來。

“好啊！我等你。”他對雲雀承諾。

雲雀老大不樂意，說以後她來等齊衍。

齊衍依然說好。

“過會不論誰問，你隻說在路上遇到我，我突發惡疾，你沒把我治好知道嗎？”雲雀不放心齊衍，這會還給人出主意。。

齊衍這回倒是沒聽。

“這不是騙人嗎？簡衡可不能撒謊。”他打趣雲雀，難掩心中悲傷。

雲雀說他老謀深算，到如今還算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