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啊!宮裡人人都怕鬼,人人都有藏不住的小心思,可我不怕,你若是吊着一口氣,你就給我個信,讓我找人帶你回來,你若是真離了魂,以後逢年過節,你來看看我。”柳瑩很自責,自己沒護住雲雀,要不是雲雀保她,也不會被洛輕銘喂了毒藥。
明明是和她年紀相仿的丫頭,卻在這會丢了命。
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争先恐後從眼眶落下,屋子裡落針可聞。
那時她還以為陳蘇葉是蘇姐姐,整日擔憂人的安危,是雲雀陪着她給人送信,雪狼皮那次她發現雲雀内疚,知道這小丫頭也不是那麼令人讨厭,所以送雪狼皮給雲雀。
瞧雲雀接過雪狼皮衣的模樣,多像冬日裡有口熱粥喝的自己。
雲雀穿梭在雅青閣的時日見長,整個人鮮活起來。
她慶幸自己救了雲雀。
可雲雀死了,她再也看不到另一個自己,懷着對齊衍的思慕,偶爾嬌俏偶爾羞憤和他們打趣的模樣。
雲雀的死亡同樣帶走了她的部分希冀,她和任驕陽的結局會不會也是如此。
“瞧啊,你看我多像你,你從雀鳥看到你的命數,我從你看到自己的命數,雲雀啊!你的主子是個無能的,你若是真怪我,你來見見我,多和我說說話,要是不怪我也來瞧瞧,見見齊衍也好。”她看向雲雀再無生氣的臉,下意識摸上她的手。
那雙手冰涼僵硬,像是個死物,絲毫使不上力氣。
柳瑩即使不願意,也得接受雲雀已經離開。
此時烏桃推門,吱呀一聲她以為是雲雀回來了,轉頭時眼底帶着希望之光。
“主子,是我。”烏桃聲音哽咽,回話時看了眼躺着的雲雀。
主子舍不得雲雀,她又何嘗舍得?同樣是相處一年多的小丫頭,心思最是純淨,總是願意和他們打鬧。
而如今想說句話怕是再也不能。
“烏桃,我是不是最愚蠢的主子,比周芒比周佳夢她們還笨,連個丫頭都護不住。”柳瑩坐在凳子上,眼見烏桃走過來,雙手環抱住,将頭埋在烏桃腰身處。
她的眼淚跟着落下來,憋的說不出來什麼話。
烏桃輕撫柳瑩的背,柔聲哄道:“主兒很好的,主兒是最好的主子,雲雀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柳瑩搖頭,聲音夾雜着哽咽,埋頭痛斥自己沒講人救回來。
“雲雀……她還是個小姑娘……和齊衍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是為了幫我才……”她恨自己為何會看輕洛輕銘,為何會仁慈,明明防着些多看顧些,等熬過這會就好了。
都是她的錯。
“主兒,您别這麼說,您已經盡力了的,這是雲雀的命。”烏桃不想認命,可這會沒有更好的說辭。
柳瑩也不行,若是真認了雲雀的命,人白死了不說,她和任驕陽算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依然哭了一個時辰,直到認定雲雀再不會回來,才動手為人換衣服。
她從不是個吝啬的主子,将自己的銀錢玉石紛紛放入棺内。
兩個時辰後,柳瑩沒等到齊衍,倒是先等來了洛輕銘。
“嫔妾給您請安。”她說着請安,實際上眼皮子也沒擡,僅是行了半福禮。
洛輕銘瞧柳瑩微曲膝蓋,隻想讓人跪下。
“看來櫻貴妃還沒受夠教訓啊!”他冷眼瞧着柳瑩,示意衆人退下。
烏桃臨行前擔憂的看了柳瑩一眼。
柳瑩依然是冷淡模樣,隻不過雙眼腫的核桃似的,懶得理洛輕銘。
她知道洛輕銘從頭到尾都明白雲雀欺瞞,故意做場戲來羞辱她。
“還是沒有陛下好算計,怕是為了溫貴嫔來讨債的。”她行了禮,自然不必拘着。
倒不是希望洛輕銘是想盡早離開,隻是沒必要去奉承他。
洛輕銘微微皺眉,不滿柳瑩的說辭。
怎麼不能服個軟?他說的是柳瑩,想的卻是陳蘇葉。
他認為自己必柳瑩更可笑。
再看柳瑩非要同他争辯,也不清楚為自己辯駁什麼。
但是雲雀的事他沒有半分愧疚。
“想知道雲雀為何被罰?”他試探的問柳瑩。
柳瑩眼中亮起,随後又暗淡下來。
她想知道,但她明白洛輕銘定是需要她付出代價。
洛輕銘的确如此做的。
“老規矩,用羊皮卷還。”他根本不需要柳瑩點頭或搖頭,隻要柳瑩動搖便輸了。
他可以用其他條件繼續和柳瑩談。
柳瑩眼底的希冀變成厭惡。
“你還和我提規矩?也不嫌惡心?”說完這話有在後面補了句:“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你會為你做過的惡事付出代價。”她再沒看洛輕銘,一副送客的架勢。
洛輕銘這會沒邁開步子,想繼續和柳瑩談條件。
“溫白荷步步緊逼,纏得人沒法子,還有齊衍帶不走雲雀。”他氣定神閑的給自己斟了杯茶,等着柳瑩的決斷。
柳瑩隻是瞥了眼,說要是今日洛輕銘不讓齊衍帶走雲雀,她會變成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