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能來此處還是占了妹妹的光,想到還有人相信嫔妾,認為嫔妾能為人洗冤,便覺得人世間還有正氣,不小心笑出聲,陛下勿怪。”陳蘇葉及時為自己找補。
她無所謂洛輕銘跟溫白荷信不信,行禮之後大踏步走進去。
天牢昏暗,可比起死牢來說還能見些光亮。
有老鼠,也有濃烈的血腥味,更混合着犯人們的慘叫。
死牢不同,是那種沒辦法令人叫出聲的絕望,好像濕滑粘膩的蛇在臉上爬行,不敢動也不能叫喊,但你知道在某個細不可聞的瞬間就會丢了命。
陳蘇葉深吸口氣才敢進牢門。
招财面上身上盡是血污,那些傷痕還沒有結痂,能聽到鮮血落地的滴答聲。
香蘭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抓起一大把丸藥往招财嘴裡塞。
招财費力咽下,生怕被人瞧出來自己吃了藥。
這會他不能連累陳蘇葉。
“香蘭!不可放肆!”陳蘇葉呵斥香蘭,讓人趕緊退下。
眼下許多雙眼睛盯着,她不能耽擱太久,匆匆說完便要回去。
招财一隻眼被打的根本睜不開,另一隻眼裡已經沒了神采,是那種将死之人的灰藍色。
“您一定要幫忙報仇,這事兒主子是冤枉的,主子不該有那種死法,是元安,奴才打探到是元安到陛下和溫白荷面前嚼舌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蠱惑主上,主子是被人挑撥才會如此。”他緩口氣之後替柳瑩辯解。
陳蘇葉震驚,本以為是洛輕銘自己查出來的,沒想到是元安。
可元安和柳瑩還有任驕陽非親非故,幹嘛非要害人。
唯一的可能是洛輕銘拉攏元安,許諾元安好處。
這麼說來柳瑩的死不是她的計劃暴露,而是一場早已布好的局。
不是洛輕銘說的那般,而是所有人都是她的妻子。
想到此處陳蘇葉反而釋然。
洛輕銘如此攻于算計,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自己落敗不丢人。
可她不明白招财大可以去攀咬元安,找她來做什麼?
哪怕招财暗中下毒也可以,為什麼選了最笨的一種。
“元安活不了多久,她不過是個奴才能有多大的本事,始作俑者是溫白荷。”招财說完這句又閉上眼。
他想要報複的人是溫白荷。
陳蘇葉恍然大悟,後面她沒有追問,轉身離開的瞬間,招财提出想和香蘭說說話。
香蘭淚水漣漣,不知道該說什麼。
“妹兒啊!你還記得咱們家門前的香樟樹嗎?枝繁葉茂好看極了,那會你不喜歡,總覺得地上的野花開的漂亮,如今可有改變?”招财睜眼盯着香蘭,眼底閃着些微光亮,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香蘭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看着招财。
“你是哥哥?”她拼命搖頭,不明白怎麼會如此。
她此生唯一的思慕都傾注在此,卻不曾想這人是她哥哥。
但她很快回過神,對上招财期待的目光回道:“小二哥哥,是我,我是阿妹。”
她不想招财帶着遺憾離開。
誰都知道他們不會再見,這是最後一面。
招财吸了吸鼻子又閉眼。
陳蘇葉拉着香蘭離開。
香蘭離開前聽到招财的聲音。
招财說阿哥沒用。
可她認為自己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哥。
她抹了抹眼淚跟在主子身後。
陳蘇葉才出牢門,溫白荷的嘲諷聲便響起。
“姐姐這是替人伸冤還是串供啊?”她看到陳蘇葉還能走心裡不是滋味。
哪怕陳蘇葉走的一瘸一拐,她都認為是王讒手下留情。
陳蘇葉正想反駁,當着洛輕銘的面多少帶着些不好意思。
最後隻說了句招财跟香蘭是同鄉,他們家鄉是有個規矩的,人若是死了,若是天降甘霖便是這人是福星,福星不會說謊。
溫白荷聽了覺得可笑,小小奴才若是福星,那也沒有什麼鳳命的說法了。
事已至此不容她多言,挽着洛輕銘進了牢房。
招财這會隻剩一口氣,瞧見洛輕銘的瞬間便高呼冤枉。
“求陛下為奴才做主,奴才是被人脅迫才做了蠢事!”他聲音比羽毛還輕,卻字字入耳。
溫白荷根本不在乎,她以為狗奴才黔驢技窮玩賊喊捉賊的把戲,她過會就能拆穿人虛僞的面具。
招财這會口口聲聲說是元安指使他去刺殺溫白荷,這樣的話自己定能坐上妃位。
“你胡說!”元安立馬為自己辯解,說招财是恨從心起,自己侍奉了個壞主子,就要污蔑他人。
招财對此沒有半句解釋,反而再次懇求洛輕銘為其作主。
“在奴才的家鄉有個土規矩,若是用狗尿苔封棺,此人三世不得為人,元安不知從什麼地方知曉,他威脅奴才,說要是奴才不做,她立馬會毒死奴才,等奴才死後讓奴才不得為人。”他說的情真意切,說自己句句屬實。
洛輕銘轉頭問香蘭是不是有這個規矩。
香蘭點頭稱是,說此等陰毒的法子還需要借壽,比如奴才要借主子的。
此話一出元安面色難看,什麼規矩她根本不知道。
她看向溫白荷,希望溫白荷能幫她說句話。
豈料溫白荷用看死人的眼神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