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其他人會恨,但唯獨沒想到陳蘇葉會恨。
陳蘇葉是那般全身心的愛他,怎麼能走到如今地步。
他不能接受陳蘇葉變成另一個程素衣,也必須要承認陳蘇葉和程素衣不同。
若是陳蘇葉恨他,帶給他的傷害将是不可估量的。
他不能失控,為了自己的大業,為了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
“奴才不敢。”陳蘇葉依然眉眼恭順,低頭答着洛輕銘的話。
洛輕銘咂摸着陳蘇葉話裡的意思,俯身對上陳蘇葉的眸子。
是漂亮的琥珀色,他淺笑着看了許久,直到陳蘇葉的耳根發紅。
陳蘇葉嘴唇微微顫抖,最後什麼話都沒說。
“你這般膽小,怎麼做死士?”洛輕銘打趣她,俨然忘記自己是死牢的主人。
陳蘇葉的心冷下來,面上燒的發燙。
“是奴才沒用,請主子饒奴才一次。”她不明白洛輕銘的心思,卻為自己捏把汗。
她自己想着自己是否什麼地方出了纰漏,壞了洛輕銘的計劃。
此時洛輕銘苦惱的看着陳蘇葉,瞧她小心翼翼地模樣也覺得有趣。
陳蘇葉以為洛輕銘憋着壞,實際上他隻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畢竟她和溫白荷不同,說起話來也有趣。
“饒你一次啊!那可得看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洛輕銘坐到榻上,在臉上輕點三下。
陳蘇葉趕忙後退一步,接着跪下認罪。
“奴才笨手笨腳不會伺候人,還是為您找其他人來。”她不可能因為這句沒用的客套話獻出自己。
洛輕銘充耳不聞似的,隻說她放心大膽地去做便是,若是他滿意會饒了陳蘇葉。
他抓住話頭講了陳蘇葉一軍。
這下陳蘇葉不得不讨好洛輕銘。
可她此時心緒雜亂,此前被洛輕銘看了一眼,恍惚中以為自己回到第一世。
她明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加上衆人的死,死牢的夢魇,都向她證明他們不可能。
她沒法傷害洛輕銘,可她也不能愛洛輕銘。
“奴才……奴才冒犯。”她說着冒犯,實際上隻是往前挪了半步。
她瞧見洛輕銘眼中帶笑,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強忍着才沒吐出來。
洛輕銘從容的看着陳蘇葉,認定了小丫頭掀不起風浪。
他同時又期待着,期待陳蘇葉會給他驚喜。
不過陳蘇葉沒讓他失望,湊在他臉頰旁蹭了下。
她勉強露出笑容,說自己冒犯,接着又退回遠處跪着。
洛輕銘愣在原地,甚至擡手撫上臉頰。
他不明白一個連吻都算不上的吻,竟能讓他感受到溫暖。
其實并不是溫暖,是一種難言的情緒。
他能感受到陳蘇葉對他的愛,是被強壓在小心翼翼之下的。
就像他的愛才萌芽,陳蘇葉的雖然死氣沉沉,也可見其生命頑強。
他甚至願意給陳蘇葉一個機會,說服自己不過是好奇。
好奇陳蘇葉明明才見過蕭易,怎麼就能使喚人替她賣命。
蕭易和他相識許久,他明白蕭易不會輕易出手保人性命。
他僅僅是好奇,一旦從陳蘇葉嘴裡套出話,他便不會再有興趣。
到那時失去作用的陳蘇葉,會和旁人相同被自己清算。
陳蘇葉對此渾然不覺,隻是本能覺得危險。
自己有什麼值得洛輕銘留戀,反正總不可能是真的愛上。
她已經死了兩次,洛輕銘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
唯利是圖的僞君子,這種人不可能對任何人付出真心。
此時洛輕銘緩過神來開口替自己辯解。
“後天神醫進宮,你不必跟着,”他倒是不擔心傷到陳蘇葉,隻不過在意自己的體面。
陳蘇葉沒想反抗,左右不過是自己不受寵,不配被宮外的神醫診治。
好東西都留給溫白荷也沒什麼,自己就是個奴才,總不能僭越的和主子争搶。
更何況那人是洛輕銘心尖上的人,她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她發現和洛輕銘相處不能處處拔尖,也不能太蠢,既要有用又不能拖後腿。
隻要自己能平安活着出去編好。
“奴才明白,奴才會盡力而為,做好溫貴嫔的擋箭牌。”她當做此前是洛輕銘發瘋,後面是撥亂反正。
洛輕銘并不滿意陳蘇葉的說辭。
雖然是句實話,說出來也忒難聽。
于是他給陳蘇葉三次機會,若是陳蘇葉說不出一句讓他高興的話,他就會罰陳蘇葉。
陳蘇葉更覺得洛輕銘有病。
現在她顧不得别的,滿腦子都是如何脫困。
好在真被她想到了去。
“您若是擔心,大可以叫孫公公找些人監視奴才,奴才定會好聲照料溫貴嫔。”她讨厭溫白荷,但她明白不該在這個時候表露她的嫌惡。
她鬥不過溫白荷鬥不過洛輕銘,隻要能出去就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