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過陳蘇葉會失控。
陳蘇葉夜裡睡不安穩,身上的傷好了不少,換了行頭去碧安殿瞧瞧二人。
溫白荷并無異常,洛輕銘沒在,嘴裡覺得淡,大晚上的吩咐奴才給她煮菌菇湯。
陳蘇葉倒不是羨慕,隻是感慨同人不同命。
有的毒婦害了人還能喜滋滋的喝湯,有的人卻被内疚折磨的整日不安穩。
她聞到菌菇湯的味道隻覺得惡心,要是陣圖真吐出來會被發現,她立馬轉去元安的屋子。
元安面色慘白眼下烏青,雙頰卻泛紅,尤其是夜裡咳嗽不止。
想必是溫白荷過于嚴苛,青天白日的不敢咳嗽,于是到了晚上裝不下去。
陳蘇葉瞧她弱柳扶風的模樣,懷疑元安被人下毒。
更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面,元安居然想要侍寝!
她左思右想,拿不準主意,幹脆回新葉居再做打算。
要麼告知溫白荷,讓她們狗咬狗,要麼她趁着元安還沒被毒死,直接殺了元安。
前者是洛輕銘會做的事情,後者代表自己。
瞧元安的模樣,分明是中毒許久。
她不明白元安的毒是誰下的。
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她腦子裡倒是有了個人選。
是齊衍。
溫白荷正是用人的時候,不可能在這時候給自己添堵。
要是她發現元安心思不争,早就應該處置元安,而不僅僅是打罵幾下。
陳蘇葉拍手叫好,眼淚又擅自跑出來。
既然如此,她為何不能勇敢一次做她自己?
她從未睡過如此舒坦的覺,次日一早,她穿着素淨的窄袖衣衫,打扮的和其他婢女那般,從死牢的密道走到碧安殿的偏殿。
攏了攏頭發,她端着食盒去見溫白荷。
溫白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見她過來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陳蘇葉屈膝加上低頭,沒人仔細瞧着她的面容。
“給我就行。”元安上前接過食盒,不曾想面前的人是陳蘇葉。
當她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隻見寒芒一閃,元安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再看溫白荷愣在原地,元安的血濺在她臉上,身上也被血沾濕,像是盛開的梅花。
她看清殺手的臉。
那是陳蘇葉。
陳蘇葉冷眼瞧她,聽她聲音顫抖說要攔住自己,看她身子抖得厲害。
“你也會害怕,真好笑。”她知道沒人敢攔着自己,于是對溫白荷步步緊逼。
卻在靠近時突然收手,緊接着轉身離去,她身後響起溫白荷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甩開侍衛之後,從死牢穿行回了新葉居。
回去前她将自己的衣服燒掉,短匕也擦了幾次。
元安的血粘在上面她嫌髒。
她回了新葉居之後,溫白荷正好差人來。
“殺人償命……”溫白荷氣沖沖的進門,數落陳蘇葉的話卻說不出來。
她以為陳蘇葉不會回來,或者還沒處理好,結果是陳蘇葉氣定神閑的發現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順帶着打了個哈欠。
“溫貴嫔娘娘,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您如此實在是不合規矩。”慈潔見狀站出來維護自家主子。
“慈潔!不得無禮!溫妹妹是阿默來的貴客,豈是你能置喙的,能識字已經是不易,這冗長的宮規怎麼能看懂?傳出去還以為咱們新葉居故意為難人呢!”陳蘇葉随手将披風搭在身上,還未下榻慈潔已經等着攙扶。
她發現慈潔和進寶面色極差,雙眼腫的不成樣子,想必昨晚難過許久。
溫白荷倒不是多在乎元安,隻是借機找陳蘇葉的茬。
“妹妹自是不如姐姐巧舌如簧慣會打發人,隻不過姐姐跑到我宮裡殺人,便是懂得宮規了?”她現在不怕,是因為衆目睽睽之下,陳蘇葉不會傷她。
要是真害自己,當時就應該動手,而不是灰溜溜的逃回來。
陳蘇葉知道洛輕銘的為人後,本來應該認為溫白荷同她一樣是可憐人。
想起溫白荷種種行徑,她真是心疼不起來。
她隻想要溫白荷死。
“你張口閉口本宮殺人,本宮之前中了蛇毒,僅剩一口氣被蕭禦醫救回,又如何繞過碧安殿的守衛在你的殿内殺人?就算本宮手段高明,得手後如何脫身?你不能因為怨恨本宮便說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本宮頭上。”她裝作無辜,句句說溫白荷不該。
溫白荷辯解說所有宮人都看見是你,你要如何狡辯。
“妹妹的宮人自然向着妹妹,别說是刺客,就算是旁的,隻要妹妹一聲令下,又有誰敢說個不字?”陳蘇葉挑釁的看向溫白荷,提醒她人在做天在看,惡事做盡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
溫白荷說不過陳蘇葉,這會才想起元安的用處。
想起元安她更覺得陳蘇葉欺人太甚,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
“你就是心存怨恨,所以才大剌剌的行兇,仗着自己位分高,欺淩弱小罷了。”她越說越氣,面上楚楚可憐,心裡恨不得立馬殺了陳蘇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