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自然清楚,若是陳蘇葉身邊還有旁人,想必如今面對他的會是匕首,而不是陳蘇葉的眼淚。
“你會有其他朋友的,你不會孤身一人,可我沒了阿酒,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己孤獨,你當我自私懦弱也好,卑鄙無能也罷,我先走一步,z在下個輪回等你。”他說完又在後面補了一句。
如果你還願意救我們的話。
陳蘇葉當然不會放蕭易走,哪怕之前的感情和救贖都是假的,總比沒有好些。
看見蕭易吐出一口鮮血,她徹底慌了,想說的話梗在喉嚨裡。
“我還有許多話想和阿酒說,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你該不會不想我和阿酒見面吧!”蕭易說完這話,對着陳蘇葉笑笑,之後往秘道口走。
陳蘇葉這次沒有攔着蕭易,眼看着他的背影逐漸遠去。
像此前目送所有人死亡那般。
她其實疲憊得很,如今不過是想喘口氣。
可惜所有人都不給她這個機會,要她拼了命的往上爬。
貴妃如何,皇後又如何?還不是洛輕銘招招手就得過去的玩意,她一點也不稀罕。
她更擔心的是那些人前赴後繼的跟着她。
瞧着遠處轉動的機關,她倒是好奇蕭易會和江清酒說什麼。
蕭易沒有撬開封上的棺木,而是坐在旁邊同江清酒講些趣事。
他認為自己不配,如今比任何一世都平靜。
陳蘇葉已經知道真相,他總算還了一半的債。
至于陳蘇葉到底有沒有勇氣進行下一次輪回,不是他能左右的。
若是還能再續前緣,他一定用盡全力保護阿酒。
若是不能,那是陳蘇葉的選擇,他也能接受。
畢竟陳蘇葉原本無辜,是被他硬拖着活了兩世。
“阿酒啊!你總說我行事坦蕩,可我本就不是君子,若是有來世,我定不會放開你。”他靠在棺木旁,彌留之際好似看見江清酒以桃花枝做劍,使了一招平沙落雁。
陳蘇葉站在一旁瞧着,柳瑩和任驕陽也在。
希望陳蘇葉一切安好。
陳蘇葉此時點着安神香,心裡卻慌亂的很,突然毫無預兆的疼了一下。
緊接着進寶進門,替她收拾一地狼藉。
主子不說,他也沒資格問。
陳蘇葉聽着旁邊悉悉索索的動靜,倒是覺得有些熟悉。
好似剛才也有人來過,也有人如此做。
是蕭易!蕭易如何了!想到此處她立刻坐起,正巧水盆裡的水是冷的,她澆在臉上,整個人清醒不少。
不過此情此景将進寶吓了一跳。
“主子哎!奴才知道您心裡難受,再難受也不能作踐自己不是?”他趕忙給人擦去面上水珠,又搓熱雙手給人暖着。
陳蘇葉倒是無所謂,吩咐進寶在門外守着,誰來見都不許放進來。
她得去見見蕭易,哪怕是最後一面。
進寶雖然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但還是規矩聽令。
陳蘇葉等進寶離開,立馬從密道去死牢。
她來的巧卻也不巧。
巧的是蕭易和江清酒正好出殡,不巧的是她沒見到蕭易最後一面。
此時扁承德出現在陳蘇葉面前,陳蘇葉顧不得規矩禮數,當即放聲大哭。
洛輕銘沒有下過命令不許人哭,扁承德拍着陳蘇葉的後背安扶。
那是他最看重的徒弟,哪兒能半點不傷心。
可傷心有什麼用?人死不能複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等陳蘇葉哭夠了,他拿出藥膏給人塗抹在眼眶,說是用來消腫。
陳蘇葉謝過扁承德,想去守門人那裡看看江清酒的花名是。
怕遇到寒刃,她走了幾步又折回。
回去之後躺在榻上,回一輔天蓋地的朝她襲來。
有選秀時的結盟,有第一次出宮的艱險,有回宮的風光,還有死牢的每一次相護。
她總算明白自己為何會依賴蕭易。
如今蕭易離開,沒人願意幫她,沒人會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邊。
她難過卻又不難過,翻出手記随意寫了幾筆便沒了興緻。
才将手記放好,聽到洛輕銘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她抹了抹眼淚在門口迎接。
洛輕銘沒帶孫德容和小全子,将進寶留在門外之後,瞧着陳蘇葉反而有些高興。
“怎麼?哭過了?”他坐在陳蘇葉的身旁,用指腹蹭上她的臉頰。
陳蘇葉沒有躲,但她胃裡泛着惡心,怕自己會吐出來,隻得先跪安。
洛輕銘并不領情,擡起陳蘇葉的下巴使其與自己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