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見陳蘇葉的委屈,此時倒是明白何為心疼。
但陳蘇葉根本不在意,隻覺得洛輕銘假惺惺的要替溫白荷說話。
“奴才知錯,奴才不該如此。”她想讓洛輕銘回去,自然怎麼惡心怎麼來。
她還沉浸在蕭易離開的悲傷中,根本不想顧及洛輕銘。
洛輕銘偏偏不接受。
他吩咐陳蘇葉坐在他身旁,見陳蘇葉不聽,少見的哄起人來。
陳蘇葉更覺得惡心不說,根本不敢忤逆洛輕銘。
最後忍着惡心坐在洛輕銘身旁。
“奴才此舉,不過是為了讨主子歡心,獲得一席之地罷了。”她故意奉承,為了接下來的事做鋪墊。
她巴不得自己被洛輕銘厭棄。
“這回倒是聽話,”洛輕銘以為陳蘇葉會抗命,命令的語氣稍稍緩和些。
陳蘇葉搬了個椅子給洛輕銘講故事。
她說的是自己的故事,自己和洛輕銘的愛恨糾葛。
洛輕銘聽着眉頭緊皺,覺得不是什麼好故事。
他同情于故事裡的君主,卻覺得要是真有這種人,自己定要将人殺死以絕後患。
陳蘇葉偷偷瞄了眼洛輕銘,從洛輕銘的神情看穿洛輕銘的意思。
她輕蔑一笑,說起了第三世。
洛輕銘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呵斥陳蘇葉大膽,說些危言聳聽的話。
陳蘇葉這會順從的跪下,好似之前跪了千百遍。
“奴才的故事句句是真情實感,絕無半點編撰。”她故作慌張的辯解。
洛輕銘睜眼,盡管極力壓制,隐約可見怒氣。
“真情實感?你且說說怎麼個真情實感?”他認為陳蘇葉無理取鬧,仗着自己喜歡便随意拿人消遣。
陳蘇葉這般同溫白荷有什麼分别?他真是過分寵愛陳蘇葉。
“自是奴才一點點收集起來的好故事,專門說與您聽的。”陳蘇葉這會倒是不怕洛輕銘殺了她。
她不過是賤命一條,愛都獻祭了,身體上的折磨算得了什麼?
萬一她死了之後還能重來那不是賺了?就算沒有重來,總算替自己出口惡氣。
洛輕銘不吃這套,呵斥陳蘇葉目無尊卑,将人帶到榻上,狠狠的拍了幾下渾圓處。
他發現自己如今反倒舍不得罰陳蘇葉,隻是假模假式打了幾下。
陳蘇葉面頰绯紅,多半是憋的。
若不是洛輕銘及時放開,她可能真的會吐在榻上。
她理了理衣擺才開口:“若是奴才說,奴才是故事裡的貴妃,您是故事裡的皇上呢?”
洛輕銘惱她胡言,呵斥她再胡說廷杖伺候。
陳蘇葉倒是不怕挨打,反正如今爛命一條,沒人護着也不用擔心會連累别人,挨打便挨打了。
“若是奴才說,您便是如此對奴才,兩生兩世皆是如此,您當如何?”她尾音染上哭腔,聽着格外委屈。
她此前從未想過會和洛輕銘說完這些,本以為是不死不休,或者暴怒之下坦白。
不論如何說明,她都不會是現在這般平和。
她是真的沒有法子。
洛輕銘無奈歎氣,語氣比平時柔和許多,擡手将人攬入懷中。
“朕且當你是做夢,你不能因為莫須有的事情給朕定罪,一生一世太長,萬事皆有定數,朕眼下想同你好好走下去。”他瞧着陳蘇葉手心的薄繭,想着過些日子給人洗去。
陳蘇葉隻覺得可笑之極。
她擡手捏碎洛輕銘荷包裡的香丸,發覺真是個好東西。
先前鋪天蓋地的悲傷此時全都消散,自己也可以好好和洛輕銘對話。
“莫須有的?我先前講的事情哪一件是莫須有的?是你不信我,以為我對溫白荷處處刁難,還是你根本不愛我?我先前以為溫白荷是個手段高的,我被元安教唆猜處處鬥不過,這世我沒動手,她自己迫不及待漏出馬腳,那般卑劣的手段,宮裡的灑掃太監都明白,怎麼到了你這兒就成了我的不是?”她告誡自己不能找洛輕銘算賬,開口時依然沒忍住。
眼下她沒有過多的情緒,僅是平靜的陳述事實,自然不會照顧洛輕銘的情緒。
這一字一句,如同鋼針刺進洛輕銘的心。
“帝王之位本就難得,朕這麼些年的辛苦誰能懂?你别仗着朕寵你愛你,幾次無視皇權。”他面色沉下來,卻沒打算放開陳蘇葉。
陳蘇葉更覺得荒謬,什麼皇權?洛輕銘分明說他自己。
“你愛我?你愛我的話在第一世怎麼會縱容溫白荷如此羞辱我?我第一世受的傷哪一件同你無關?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愛并非平白無故的,你但凡說你并無此意,我大可以轉身離開,可你是怎麼做的?你說你愛我,哄騙我當了貴妃,當了你的棋子。”她輕撫洛輕銘的手背,沒想到隔了一輩子還能離洛輕銘近些。
更讓她惡心。
她想到自己傷害了無辜的柳瑩,在元安的挑唆下傷害不少才被選上的秀女,便覺得一杯毒酒的下場輕了。
過去她總是自憐,覺得自己可憐。
自己是可憐,那其他人呢?其他人被她傷害要怎麼算。
如今她體會到失去重要之人的悲傷,愧疚又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