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此事荒謬,就算是真的,那是第一世的朕辜負了你,第一世的事情和這一次的朕無關,你怎麼能混為一談?”洛輕銘面上無光,非要同陳蘇葉争辯。
陳蘇葉無奈搖頭。
洛輕銘到現在還為自己開脫。
何必呢?她都不說認識自己之後雙手染上多少鮮血,哪怕是之前也數不清了吧!
一樁樁一件件哪裡冤枉了洛輕銘,她哪裡敢冒犯君主。
“不說第一世,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該被人傷害,可第三世呢?如今呢?你利用我達成自己的目的,你傷害了那麼多人,現在說愛我,我要怎麼同你在一起?你要我踩在他們的屍體上和你恩愛如初?怎麼可能?”她發覺哪怕是藥丸也不能壓制心裡的瘡疤。
她說着說着,笑聲擅自跑了出來。
怎麼到如今還要為自己辯解,敢情這世上,所有人都背叛了洛輕銘。
賢妃如此,德妃如此,淑貴嫔如此,應貴嫔如此,柳瑩如此,任驕陽如此。
真是所有人都要踩他一腳,因此他用刀子結她們的命。
可誰能傷害帝王?誰有這個本事?誰不是被脅迫送進宮?
誰不是被敲骨吸髓還要背負罵名?誰不是為了家族為了自身豁出去鬥。
所有的罪責歸咎于她們貪婪,她們虛情假意,那自己的一腔真心換來了什麼?
剖心挖肝喂了野狗,還要被唾棄,真是好笑又疲憊。
“你要做死士不是朕的本意,是你自己提的,朕當時不明白自己心意,如今明白想要彌補,你想要什麼朕賞給你,朕對你是真心一片。”洛輕銘發覺香丸被捏碎,明白蕭易告訴陳蘇葉自己的秘密,看在人已經死了的份上不同蕭易計較。
當務之急是先哄好陳蘇葉。
陳蘇葉拍手叫好,說自己錯的離譜。
“是我主動送上門,在此事上你的确無辜,我怪不到你,可你說愛我,這太可笑了,高高在上的主子怎麼會愛上奴才。”她不知道是藥效減退還是洛輕銘的話實在傷人。
他自以為神情,還想着真心換真心。
自己的真心早被洛輕銘丢到山澗裡被野狼吃了。
“我此前沒認清,如今明白願意去彌補,想來不算太晚,你給我個機會,莫要同我計較。”洛輕銘好聲好氣的哄着,希望陳蘇葉讓他一回。
說的輕松,又不是小孩子争糖果子吃,那是十幾個人的命,就像她身上的疤痕,怎麼可能輕易去掉。
“好啊!你現在把溫白荷送去信者庫,日夜給我洗衣灑掃。”陳蘇葉難得臉上帶着笑容。
她看得出來溫白荷對洛輕銘動心,如今她不動手,想用更鋒利的刀傷害溫白荷。
其實她心裡明白,洛輕銘未必能聽她的。
洛輕銘沒同意。
“别鬧,你清楚如今的形勢,她暫時動不得。”他捏了捏陳蘇葉得掌心,提醒她莫要鬧小孩子脾氣。
他可以容忍陳蘇葉嬌縱任性,但要分清大是大非。
陳蘇葉冷眼瞧着洛輕銘。
“溫白荷無禮鬧三分你百般寵溺,我隻是要她去該去的地方,怎麼就成了胡鬧?”她倒是有準備,知道洛輕銘本就是無情無義之人。
現在覺得自己新鮮,便許她些好處,讓她感恩戴德,讓她以為洛輕銘愛她。
愛的時候的确是真心,賞賜也好其他也罷從不含糊。
若是等到不愛那天,會要她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這哪裡算什麼愛?不過是小把戲而已。
虧她之前真以為洛輕銘愛她。
要是她不斷地重生,和洛輕銘鬧也就鬧了,眼下許多人命在他們之間,可不僅僅是胡鬧就能算了的。
她放不下,被午夜夢魇折磨到睡不着的人是她,不是洛輕銘。
“她跟你怎麼能一樣,她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洛輕銘話說一半及時住口。
現在還不是讓陳蘇葉知道真相的時候。
陳蘇葉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用處比不上溫白荷。
她起身轉了一圈,搬了把椅子坐在洛輕銘對面。
“若是奴才不聽呢?您會殺了奴才嗎?”她現在沒什麼不能失去的,身邊的人都死光了,根本不怕洛輕銘,更何況跟溫白荷翻臉。
自己作為一把好用的刀,差不多該失去它的作用。
洛輕銘顧左右而言他,說陳蘇葉想用莫須有的事情要挾他,可惜如意算盤打錯。
“你若是現在服軟,朕就當作無事發生。”他以為陳蘇葉離不開他,至少是離不開手裡的解藥。
但他錯想了陳蘇葉,如今她什麼都不會顧及。
陳蘇葉感覺腦後鑽心的疼,然後笑得停不下來。
洛輕銘急了,命陳蘇葉停下來,可陳蘇葉根本不聽他的。
“陛下啊!你該明白這天下雖然是你的,可有些事情注定事與願違,你用藥散控制我,藥散總有失效的時候,你用權力命令我,我能停下,我身上的傷會痊愈嗎?這些醜陋的疤會消失嗎?柳瑩他們會複活嗎?”陳蘇葉笑夠了,擡頭和洛輕銘對視。
洛輕銘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有錯,隻會說疤痕可以治好。
除了治傷,她覺得别人是罪有應得。
“治好?怎麼治?泡在藥池裡融了一身皮肉重新長好?你知道應青蕪死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屬于自己的,她沒做過自己了,你是想我也變成那般?”許是藥丸的作用,陳蘇葉很難控制情緒,沒說幾句又帶着火氣。
她知道無論如何說,洛輕銘都裝作瞧不見她眼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