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要為自己活着。
洛輕銘發現溫白荷的心思,走的時候吩咐若是瞧着溫貴嫔想吃些酸的,便将之前準備的金絲杏端過去。
小全子應聲,退下後趕去禦膳房準備。
此時洛輕銘已經走到新葉居。
他發誓自己以後來見陳蘇葉,一定是大張旗鼓來見。
陳蘇葉依然是渾渾噩噩的,眼底無神不說,整個人精神恹恹,連洛輕銘來了都不知道。
洛輕銘瞧着陳蘇葉如此模樣心裡沒由來的煩躁。
不過是死了個蕭易,至于整日給臉子瞧?
他看陳蘇葉,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
卻又沒有法子,眼下他喜歡陳蘇葉,總不好将人下押去打一頓。
陳蘇葉轉了轉眼珠,對着洛輕銘笑。
她隻覺得此人格外眼熟,并沒認出他是誰。
洛輕銘直接砸了香爐,說要是誰再給她安神香,直接律法處置。
陳蘇葉目光渙散,仍然沒有回神。
她感覺一股涼意從頭到腳,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噴嚏打完,人也就醒了,她發現面前之人是洛輕銘。
“奴才給主子請安。”她哆哆嗦嗦下榻,還沒跪下就被洛輕銘赦免。
洛輕銘抱臂瞧着陳蘇葉,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他心疼陳蘇葉,正因為心疼,才覺得自己不該心疼。
“你還知道我是主子?”許是帶着氣,他說話時沒用尊稱。
陳蘇葉低眉順眼答話:“奴才當然知道,奴才還知道主子關心奴才。”
關心二字她還沒說完便覺得惡心,但又沒辦法。
她不想被洛輕銘罰,想着洛輕銘來肯定是有任務需要自己幫忙。
洛輕銘倒也不廢話,直接說出要她舉辦宮宴。
“您要奴才傷人殺人奴才可以,您要奴才舉辦宴會,奴才做不到。”陳蘇葉跪着說完,之後将頭壓得更低。
她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
第一世的時候為了洛輕銘學了太多,好似如今繼續籌辦會讓她想起這段不堪的歲月。
她不想如此,還不如出任務死了之後一了百了。
若是能回家最好,回不了家和其他人再續前緣。
想到此處她茫然擡頭。
什麼再續前緣,然後再經曆易此所有人的死亡?她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洛輕銘沒想到陳蘇葉會突然擡頭,對視的瞬間從陳蘇葉的眼神裡瞧見深深的絕望。
他發現她有怕的東西,原來陳蘇葉和其他人相同,也會恐懼會難過。
見狀他心裡更是不悅,程素衣勸他對陳蘇葉好些,讓他直面内心的情感。
可如今他心裡除了酸澀難堪,沒有其他情緒。
而這些都是陳蘇葉帶給她的,她不如直接将人挫骨揚灰。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不忍心。
“這是任務。”他命令陳蘇葉必須聽從。
陳蘇葉眼底閃着複雜的情緒,說自己做完洛輕銘會放過她嗎?
洛輕銘沒有開口。
他聽到陳蘇葉小心翼翼地呼吸聲,過了許久才應了聲好。
“出完任務之後可以歇歇,正巧給其他人騰出時間。”他說的是溫白荷跟佟梨鸢。
他根本不在意陳蘇葉的想法,也忘了此前字字泣血的故事,正沉浸在馴服陳蘇葉的驕傲裡。
陳蘇葉冷眼看着洛輕銘,身體裡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嚣。
瞧啊!他怎麼知道什麼是愛?以為示好或者示弱便是喜歡。
殊不知能無條件縱容的,都是愛過他的人。
包括陷進去的自己。
她突然想到寒星,想起被自己哄騙的柳瑩。
他們從不是蠢笨,隻是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邊罷了。
“沉安謝主子體恤。”她跪拜磕頭,提醒自己尊卑有别。
洛輕銘眉頭緊皺,将人從地上拽起來。
他眼見榻上被冷水浸濕,遂将人安置在椅子上。
“你在鬧什麼?因為蕭易?或是因為寒星?朕來見你,你不應該高興?”他實在不懂陳蘇葉,明明愛自己,卻總是一副苦大仇深地模樣等着自己來哄。
還不如溫白荷。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若是論心,陳蘇葉的真心比溫白荷強百倍,可若是論迹,她有些表現不如溫白荷。
女子所有的嬌羞,陳蘇葉半點不占,可作為死士陳蘇葉還是不合格。
真是個表裡不一又蠢笨女子,自己偏偏有點上心。
陳蘇葉瞧出洛輕銘轉變的緣由,強壓下苦笑的嘴角。
“奴才不敢和主子吵嚷,要是主子不順心,奴才自請去小黑屋領罰。”她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哪怕洛輕銘稍稍應下她也會去。
去小黑屋比在洛輕銘身旁強,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想毀了自己,毀了所有人。
可轉念一想要是蕭易說的話是真的,自己死也死不了。
她明明對洛輕銘死心,陣法卻說沒有,連祭品都還在,真是天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