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知客僧的引領下走入大殿,依次對着佛像燒香磕頭,祝禱心願,捐上一些香油錢。
拜完佛祖,章麓站起身看了一下周圍,大約是因求神拜佛的多為婦孺的關系,幾個佛像裡屬送子觀音娘娘的像前最為熱鬧。要麼女子獨自來求,要麼是被家中長輩拉着來求,各個羞紅了雙頰,恭恭敬敬給跪拜完,就拿着錦帕遮臉害羞離開。
“姐姐,你也來求隻簽吧。”
章麓的眼前出現一直古樸的簽筒,而拿着它的章引玉正面含期待的看着她。
“我不信這些,命途都是自己把握的。”章麓搖頭拒絕。
可章引玉才不依,拿着簽筒的手又往前遞了遞,撒嬌道:“來嘛來嘛,聽小沙彌說今日廣慧禅師在寺中,可請他解簽呢!要知道廣慧禅師行蹤不定,今日能碰上他簡直是走了大運!絕對不可以錯過!”
章麓被纏得沒辦法,隻能接過簽筒,随意搖了搖,一隻細簽便被甩了出來。
章引玉眼疾手快撿起來正反面都瞧了瞧,蹙眉道:“怎麼一個字都沒有?”
章麓也有些奇怪,接過來看了看,确實是一個字都沒有,難不成是小沙彌做事疏漏,把一直沒有刻寫銘文的簽放了進來?
正思考着,一個小沙彌朝他們走了過來,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說到:“師傅正在禅室等待各位,請雖我來。”
幾人在小沙彌的帶領下來到禅室時,正巧看見一個身着華麗的女子背對着門口而坐。門前守着一衆仆婦和丫鬟,見到來人便要阻攔,說話時極為神氣。
虞慶侯夫人也不惱,隻站在門口既不進去也不離開,正好讓章麓聽到了廣慧禅師的話:“姑娘一生順遂,唯心中的執念注定無法實現,還望姑娘能拿的起放的下,莫要過執。”
那錦衣姑娘隻笑了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我做了如此多的準備依舊不能成事,隻能說明天道不公。”
廣慧禅師隻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沒有再回一句話。
門口的仆婦正準備驅趕她們,就見自家姑娘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攙扶。
章麓擡眼望去,眼前的姑娘帶着幕籬看不清面龐,身形略微消瘦,再加上一襲水藍色錦衣,顯得有些嬌柔。
這姑娘對着虞慶侯夫人輕輕一行禮,道:“見過虞慶侯夫人。”
虞慶侯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認得我?”
“見過。”這姑娘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狼煙落日,若不是夫人給了我一條命,此刻我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虞慶侯夫人蹙眉,她一生救過的人無數,根本無法将眼前的女子跟某個人對上号,便默不作聲。
這姑娘也沒有寒暄的意思,又盈盈一拜,便帶着仆婦離開了小院。
凜冽的冬風吹起幕籬的一角,章麓看見了她小半張臉,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她下意識想到了一面之緣的雨陶郡主,可兩人之間有相似,卻也有不同。
雨陶郡主更清冷,而眼前的女子更孤傲。
章麓在章引玉的呼喚聲中回過神,随着母親走進了禅室。
禅室不大,三丈見方。
正中間的蒲團上坐着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僧,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眉心起始,在鼻梁上方向右拐了個彎,一路延伸至右耳後方。
而他的身邊站着一個年輕的沙彌,皮膚白玉無瑕,眼睑微垂,薄唇輕抿,仿佛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
章麓因手中拿的是白簽,便失了解簽的意思,讓章引玉先去。
廣慧禅師接過章引玉手中的簽,略略一看,忽而笑道:“姑娘前十五年坎坷,親情淺薄。然自上元節後,便是一片光明坦途,隻要保守本心,便可一生無憂。”
站在後面的章麓挑了挑眉,這倒是她頭一次聽到不是那麼萬金油的解簽之語,不由得多看了那老僧兩眼。
而對方似乎是知道她會看過來一樣,直接擡起頭與章麓的目光來了個對撞。
“姑娘,該你了。”
章麓将手中木簽遞給老僧:“我這簽沒有字,不必解了。”
誰知,廣慧禅師接過木簽後,反而笑意滿滿:“不知姑娘可知,此簽是用何種木材制成?”
“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