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歡喜的站在一旁,轉着圈欣賞着堂姐的花容月貌,盛贊其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章引玉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宮門口,直到看見安國公府的馬車停在前頭擋了路,頓時眉眼耷拉了下來。
“真晦氣。”章引玉坐在車裡,将車簾子放了下來。
虞慶侯夫人睜眼看了眼章引玉,輕聲道:“慎言。”
章引玉嘟了嘟嘴,老大不樂意的雙手托腮,不停的對章麓擠眉弄眼。昨日姑姑染了風寒,今日便與禮司告了假,留在家中,并未與她們一道進宮,否則章引玉和章麓肯定會單獨一輛馬車。
官眷随行進宮可不是個簡單的事兒,單說這堆積在宮門口的馬車,就給羽林衛帶來了頗大的壓力。
由于車馬和仆婦不能進宮,在官員們攜家眷下車後,馬車都由羽林衛領着去統一停放。而入宮門前,還要接受查驗,因着男女有别,官眷們都是被領到一個臨時搭的帳子裡進行驗身。不少高門貴女對這種公開驗身非常的排斥,有幾個世家嫡女公然反抗,卻被宮裡的嬷嬷們以不敬貴人的理由給請了出去。
這一回,大家都不敢吭聲了。
晉朝剛建立一月有餘,不少世家都還沒改掉以前嚣張跋扈的性子,這次宮門前驗身,倒是狠狠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大紅色的宮牆上海積着雪,高高的城樓、巍峨的宮殿,讓每一個踏進這裡的人都感受到了肅穆威嚴。
在通往景泰園的路上,右側太和樓頂的窗被人推開。陛下正領着李鶴霖和李謹煥、李謹淵,還有賢王世孫馬景川、衛王世子李嘯林,一同站在太和樓頂向宮道上望去。
“你們如今都到了婚配的年紀,也得考慮娶妻生子,正好借由上元節宮宴相看一番。三品以上的大員全都有邀請,還有一些是朕的親信與宗親。其中便有不少适齡的閨秀,你們若是看上了誰,便與朕說,隻要品行端莊,朕自會為你們賜婚。”
皇後站在陛下身邊,笑着應和:“今日來的可都稱得上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剛臣妾瞧着有好幾個都十分不錯。”
李嘯林作為衛王唯一的兒子,自小被寵慣了的,一點也不拘謹,直接指着路上一個姑娘問:“那披着雲山藍織錦披風的是哪家的娘子?”
泰安帝眯着眼望去,那姑娘側面對着太和樓,步履沉穩,身形挺拔,一點都沒露怯,是個不錯的,隻是似乎看着略有些眼熟。
可惜有點遠,泰安帝略有昏花的老眼看不太清楚。
他吩咐孟德才:“去問問那是誰家的娘子。”
孟德才應了聲‘是’,退出去找人去打聽。
泰安帝轉過頭去看向李鶴霖,說:“阿林也瞧瞧,如今屬你年歲最大,作為大哥自然要先于其他兄弟娶妻,朕才好給淵兒和煥兒賜婚不是?”
身穿燕颔藍蟒紋錦袍的李鶴霖,單手背于身後,看了一眼樓下的人群,意味不明的說道:“堂弟看上的是虞慶侯家的六姑娘,眼光倒是不錯。”
這話夾雜着一絲寒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吹得李嘯林一個激靈。他其實晚上不太看得清楚,隻是覺得那姑娘站在一群戰戰兢兢的貴女之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罷了,誰知道好巧不巧就是那個女煞神!
那日在梁園瞧着姿色平平,又是個暴力狂,行為舉止跟個男人似的,一點也沒有小女娘的溫柔知意。李嘯林呆了呆,不可置信的又瞧了一眼,仔仔細細辨認了好久,才确認這美的不可方物的姑娘确實是章麓,因着她身邊站的就是章引玉,千牛衛左将軍之女。
李謹淵聽聞是虞慶侯府的六姑娘,便也瞧了一眼,但他卻瞅見了章引玉,不由笑道:“這千牛大将軍家的姑娘怎麼也來湊熱鬧了,聽聞王丞相的嫡子王臨之甚是喜歡她,追了好久都還沒追到,若是讓王臨之知道她也來了,怕是此刻在府上書房再也坐不住,要追着王丞相的馬車一路追進宮裡來。”
李謹淵的話分散了泰安帝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又轉到章引玉的身上,尋思了一下,問皇後:“她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去年在洛陽的上元節宮宴上拔了頭籌,成了‘洛陽第一美人’?”
皇後點頭:“正是,這姑娘雖是武将之後,但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跳得一手驚豔的鼓上舞,确實稱得上‘洛陽第一美人’。以前千牛大将軍身邊那位是個姨娘生的庶女,這位去年仲夏被接到鄧州後,一直沒有出門,陛下隻在夜宴時見過一次,不記得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泰安帝感歎到:“這章氏生的都是一副好模樣,可惜虞慶侯的那個妹妹生的一雙兒女都還小,今個兒雖沒見着,相必也不比他們的堂姊們遜色。”
說罷,他看向李嘯林:“章家六姑娘定然是要入宮的,你就不要想了,換一個。”
誰要娶那個女煞星啊!李嘯林在心中咆哮。
李鶴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李謹煥隻是沉默的望着樓下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