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抓住了姑姑的衣袖,反應極快的折斷了他的手腕,怒道:“傅雲期,你别給臉不要臉!”
傅雲期自小便在富貴窩裡長大,小時候父親是太子太傅,開府同三司。多大的榮光,所有人都敬着他。弱冠時,更是因為文采斐然令人側目,受到的誇贊不勝枚舉。娶妻時,雖父親緻仕,家族落寞,但他得陛下賜婚,娶得是權勢頗大的虞慶侯的四妹,陛下親封的雲溪郡主。
更不用提現在,雲溪郡主雖變縣主,卻有了一千的食邑,傳言陛下有意讓侯府嫡次女嫁與三皇子為正妃,那可是潑天富貴!他将來必定沾光!
傅雲期從來都是被人捧着供着,除了在章琳琅面前殷勤備至,何時對着外人谄媚過!如今一個晚輩,一個無腦武夫之女,竟也敢對他吆五喝六,還折斷了他的手腕!
傅雲期何時受過這般踐踏與痛楚!
疼痛在這一刻将怒火推向了頂風,他顧不上疼痛的右手腕,用左手拔出劍就朝章引玉刺去。
章引玉也同樣被擊出了怒火,閃身躲避劍芒,然後一腳踹向傅雲期的下三路,力道之大直将人踹飛出兩丈遠。
痛的傅雲期捂着下面嗷嗷直叫。
章引玉走過去,用腳踩住他的脖頸,她的聲音有着前所未有的平穩與冷靜:“傅雲期,我姑姑雖自小離開範陽入京為質,但也是章家女,絕不是你能欺辱的!就算當今天子對章氏多有忌憚,但對付你個白面書生還是綽綽有餘,所以,我建議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正欲再給他一腳時,章琳琅出聲阻止。
隻見她站在原地,沐浴在春日的豔陽下,溫暖的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竟如同鑲了一層金邊一般,高潔又美麗。
她垂眸看着癱倒在地上的人,冷言冷語道:“傅大人當真要在這裡繼續大聲哀嚎嗎?雖然書齋偏僻,又被封存多年,但不代表不會有人經過。你若執意要如此哭鬧,那今日之事可就真的包不住了。我們畢竟夫妻十幾載,雖你有錯在先,但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我給你保留了體面,如果你不想要,那我也不介意鬧開。”
原本,傅雲期心中還充斥着怒火,身體上的疼痛更是令他恨極眼前的這幾個女人。可章琳琅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軟肋,頓時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雖然他極力想要維持自己的面子,但要害被擊中,令他面目猙獰。倒在地上看向章琳琅時,雙目充血,狼狽如惡鬼一般。
章琳琅也不懼,隻淡淡一笑,聲音依舊清清冷冷:“你再瞪也沒用,就算此時此刻,你恨不得咬死我,也不得不承認,你不敢把事情鬧開。那你就應該知道,放我離去,然後合離,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畢竟,瑩瑩已經有王家做靠山,而袅袅自有陛下安排。章啟是世子,虞慶侯府已經夠惹眼的了,所以我的兩個兒子也都不需要娶高門大戶。章氏不怕因為此事,會耽誤小一輩女兒們的婚事,自是不怕這事傳出去。”
傅雲期的面色已經黑如鍋底,他終于意識到,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許清月被這一出接一出給吓壞了,她平日在府裡與章引玉胡别苗頭,也經常在下人面前說些有的沒的陷害對方,甚至在某些時候裝裝可憐,博取章伯伯的同情。這幾個月以來,章引玉總是以落敗告終,除了章麓來的那一次。她以為章引玉就是如此這般軟弱可欺,雖平日的行為看起來嚣張極了,卻隻是個紙老虎。
如今她才驚覺自己大錯特錯!
一個随手竟能将成年男子的手腕折斷的人,能是什麼軟弱可欺之人!她不過是因着自己同為女子,不屑于下死手罷了。
她白着臉,極力忍住自己不顫抖,緩步靠了過來。雖然她害怕章引玉朝她發難,但她更害怕死!如今東窗事發,隻能尋求對方的原諒。
她顫抖着說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過好日子,我沒想真的拆散你們!”
章引玉冷笑一聲,根本不願理會她,回去與父親秉明緣由,父親自會将他們姐弟二人趕出府去,根本無需她費口舌。
而章琳琅根本不講此人放在眼裡,扭頭邊走。
一直在旁邊看着沒出聲的虞慶侯夫人見狀,直接命身邊的兩個婆子丫頭将人制住。
許清月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她拼命的掙紮,叫喊,卻被婆子眼疾手快的脫了鞋襪,用襪子堵住了嘴。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任由小姨子發落的虞慶侯夫人,此刻走到兩人面前垂下眼眸,看他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
“許姑娘,我當真是佩服你的膽量,竊得兵符之後不想着趕緊跑,居然還敢留在長安,留在千牛将軍府,是真覺得我們查不到你頭上嗎?”
許清月面露驚恐。
虞慶侯夫人又道:“你方才一直在看客院的方向,是不是在想……你背後的主子成事了沒?可惜了,有人想要崔家人死無葬身之地,便早早與我通了氣,以換得她與兒子的生機。”
許清月嗚嗚的掙紮着,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虞慶侯夫人不想給她任何為自己辯駁的機會。
“許姑娘,我希望你認清一個事實。如今侯爺尚在,章氏這一輩的兄妹四人可都還沒分家。即便是戰死的大哥,也依舊在族譜上。大家即便不在範陽生活,但也是我範陽章氏的子孫。如今你客居三弟府上,便是在我章氏的地盤上,我作為章氏一族的當家主母,整治你那是名正言順,誰都挑不出錯來。”
本來還心存僥幸,想到章弋面前賣慘的許清月,頓時如同枯萎的嬌花,徹底萎靡了下去。
虞慶侯夫人都懶得再瞧她一眼,轉身跟着章琳琅一同離去。
此時此刻,客院中的一場大戲已經開鑼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