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你怎麼知道?”劉鼎這人一根筋,怨恨和憤懑都寫在臉上,“他剁了我一隻手,我打他一頓不過分吧?”
佟越嘴裡的茶差點噴出來,她道:“不過分、不過分。”
打死了都不過分。佟越心道。
她放下杯盞,瞥了劉鼎一眼:“那你想不想去會京找劉大人?”
“想啊!太後多半是怕我爹聲張此事,所以把他扣留在會京了。”劉鼎終于聰明了一回,“但我不去,我若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何況,太後必然早就吩咐過不許放我入會京。”
“若我保你呢?”佟越看向他。
“你保我?”劉鼎指了指佟越,又指了指自己,突然捧腹大笑。他看着眼前這個模樣純善的女子,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铮的一聲,一道光掠過,虎頭匕首釘在木桌上。笑聲戛然而止,劉鼎犯慫地往後縮了縮,後背靠在了石柱上:“你、你要幹嘛?”
“我有太後親賜的虎頭匕首,太後特許我帶刀入殿,我帶你入會京易如反掌。”佟越手握着刀柄,輕而易舉地把它拔出來。
“我爹都被太後扣下了,若是太後發現我入會京,要殺我滅口怎麼辦?”劉啟渾身發顫,他看着清晰的刀面映射出自己的臉。
“你怎麼不問問你爹在會京怎麼樣了?”佟越翻轉着匕首,慢悠悠道,“若是太後想滅口,你父子二人都在劫難逃。”
“我、我爹如何了?”劉啟額間滲出冷汗。
佟越聳肩道:“如你所料。”
這話不清不楚,卻讓劉鼎跌靠在石柱上,他爹果然兇多吉少!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去會京救你爹,順便用麻袋套了姚裴揍他一頓出氣;二,在潇城坐以待斃,整日在行宮撒潑打滾,供衆人取樂,順便用你父子二人的命賭一把,太後會伸張正義懲治姚裴,還是為了掩人耳目将你父子二人滅口。”
匕首猛然入鞘,劉鼎在刀柄與刀鞘的碰撞聲中乍然驚醒,汗流浃背……
劍入了鞘,陸一行渾身都挂着汗,他把劍随意抛在草叢裡,赤着上身就趟入河中。
河水剛漫過他的腰間,他就聽到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
那腳步聲熟悉,按照陸一行以往的經驗,準沒好事。
他索性憋了口氣,彎腰蹲進河裡,讓河水沒過他的腦袋。
“公子!”仆從撥開雜草,沿着河岸一路尋他,“公子!老夫人找您!”
“急事!這回真是急事!”
果不其然,又是這老掉牙的由頭。以往說有急事,不是把他尋回去嗑瓜子,就是要他穿繡花針。
仆從踩到了陸一行的劍,摔了個狗吃屎,他趴在草叢時看見河面浮起氣泡,他連身都沒起,便仰着頭喊道:“公子!您别藏了,我看到您了!”
河面靜如死水。
“公子!您不上來,小的就下去尋您了!”
還是沒動靜。
仆從從地上抱起陸一行的衣裳:“公子!您衣裳髒了,小的先拿回去給您洗幹淨!”
河面登時鑽出來個腦袋來。
陸一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麼冷的天,你要小爺光着身子回去,想凍死小爺?!”
仆從舉着陸一行的衣裳,喊道:“那您穿好衣裳随小的回府。”
“不回,你就說沒見着我。”陸一行又把身子沉到水裡。
“這是第五次沒尋到您了。”仆從道。
“那先前也尋到我五次了。”陸一行道,“衣裳放下。”
“這哪是一回事。”仆從抱緊了衣裳,拔腿就跑。
“放肆!”陸一行見狀,忙從河裡趟出來,抓起劍就去趕他。
快出草叢時,仆從才把衣裳丢下,陸一行趕上去撿起衣裳,剛系上衣帶就被仆從一把抓住胳膊。仆從嬉笑道:“公子,快跟小的回去吧,老夫人等急了。”
陸一行拽回胳膊,理了理衣裳,問道:“這回是找我幹嘛?”
“您去了就知道了。”
“别打馬虎眼,說實話。”陸一行舉着劍作勢要拍他。
“是有急事!”仆從抱頭道,“将軍也在呢!”
“那你不早說。”陸一行放下劍,有些别扭道,“那她呢?”
“她?”仆從撓着腦袋,“她是誰?”
陸一行又要舉劍。
“公主!您是問公主!”仆從反應過來,忙擺手道,“不在!不在!”
陸一行這才放心大膽地邁開步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