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裴一向隻進不出,他貪的銀兩都抛在了酒色和賭坊裡。
見姚裴沉默,陳昭小心提議道:“既然眼下你我都湊不齊這筆銀兩,不如從修建商路的撥款裡暫時挪用些?”
這是典型的拆東牆補西牆。但除此之外,姚裴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對陳昭道:“你去辦。”
……
邱相文因着秦平良的舉薦,被提為工部員外郎,參與修建商路。
他行事妥帖細緻,發現修建商路的撥款對不上賬後心急如焚,想禀告陳昭卻連人影都見不着,他索性去找了秦平良,讓秦平良幫着尋人。
秦平良察覺蹊跷,便往雍王府去。
他前腳跨進雍王府,剛擡頭就扭回腳步要走。
“秦大人。”佟越站在前院喊住他,懷裡還抱着隻兔子。
秦平良舉着衣袖遮住臉,生怕被認出來。
周惠澤從佟越身後站出來,手裡捏了把幹草,他朝門外招呼道:“秦先生請進,都是自己人。”
秦平良這才松了氣,放下衣袖理了理衣冠,進門行禮道:“雍王殿下、郡主。”
這倆人幾時走這麼近了。秦平良納悶地打量了他倆一眼,這兩人一人抱着兔子,一人喂草,氣氛和諧得有些詭異。
“它可乖了,秦大人要不要摸摸?”佟越舉着兔子熱情邀約。
“不不不,多謝郡主。”秦平良瞟了瞟周惠澤,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周惠澤邊摘着幹草喂兔子,邊道:“先生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講。”
“這……那臣可就直說了。”秦平良不放心地瞥了眼佟越,“臣真的說了。”
佟越正要轉身回避,周惠澤按住了她懷裡兔子的腦袋,不許她轉身。周惠澤朝秦平良颔首道:“講。”
“修建商路的撥款對不上賬。”秦平良言簡意赅道。
兩人皆是毫不意外。
周惠澤道:“方才佟小将軍已經與我說明了情況,太後想讓姚裴打着犒勞将士的名義親自押送軍饷去虎門關,她估計還不知道姚裴貪了多少。我估摸着是姚裴舍不得自掏腰包,所以又盯上了修建商路的撥款。”
“臣的學生在工部當值,還想着去找陳昭對賬,臣已經告誡過他不要聲張。殿下下一步将如何?”秦平良詢問着周惠澤的主意。
周惠澤松開兔子的腦袋,反倒問起佟越:“佟小将軍覺着呢?”
“這兩人貪得無厭,留在朝廷上就是禍害。”佟越斥責完姚陳二人,又朝周惠澤谄媚道,“殿下英明神武,自有定奪。殿下想如何處置這兩人,我都唯殿下馬首是瞻。”
這元安郡主與姚氏父子在太後宮前對峙時匕首都掏出來了,她也不像善茬,如今卻乖順得像被捏住尾巴的兔子。秦平良有些看不懂,他也不敢看。
拿人手短,如今周惠澤是債主,佟越隻管哄着他就是了。如何處置姚陳二人,他自有打算。周惠澤許諾過她,不會危及虎門關,這便夠了。
佟越臉上還挂着笑,純良的長相再配上溫順的笑,看着倒像這麼回事兒。
“好啊。”周惠澤得到佟越的肯定頓時笑起來,眸裡秋波蕩起,又叫人生寒,“那我便放手去做了。”
“殿下有何吩咐盡管知會我,我随時候命。那就不耽誤殿下與秦大人議事了。”佟越把兔子遞還給周惠澤,“我替它多謝殿下不炖之恩。”
“将軍言重了,我連魚都不敢殺呢。”周惠澤接過兔子,目送佟越離開,朱漆大門已經掩上,周惠澤的目光卻還未收回。
他想起佟越前幾日還回的那件袍子,袍子洗得幹幹淨淨,被刺穿的破洞也縫補得整齊完好。破洞處縫了隻翹起尾巴的狐狸,圓圓胖胖,把先前的破洞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破綻。
想到這兒,周惠澤的雙眸便不由自主地彎起。
秦平良追尋着周惠澤的目光向門外望去。他問:“殿下看什麼呢?”
周惠澤回過神,揉了揉懷裡的兔子道:“看兔子。”
“看兔子可不是這個眼神。”話一出,秦平良便意識到自己多嘴。
周惠澤瞧了他一眼,面上笑意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