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從小腿到肩膀,黏糊糊的,濕哒哒的,像一隻汗津津的手,在撫摸着自己。
溫餘硬是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隻見一個黑影正趴在自己身上,借着屋外的月光,她認得出來,那是彭昭。
“你做什麼!”溫餘猛得起身,奮力将他推開。
彭昭被大力一推,掉在床下還打了個滾,看起來很是滑稽。但等他穩住自己後,又朝溫餘天真地笑笑:“我在保護姐姐啊……”
溫餘覺得毛骨悚然,她幾乎能肯定,這個笑容不會出現在一個幾歲的孩童臉上,而是屬于一個惡劣,急色的男人。
侏儒……
這個詞一在溫餘腦海中出現,她便将一切都想通了。
為什麼他的眼神如此奇怪,為什麼彭母要看着自己吃飯,為什麼将自己的屋子放在最裡面。
溫餘向腰間探去,想将那把匕首拿出,卻發現腰間早已沒了匕首。
可惡,被他拿走了……
溫餘看向彭昭,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正看着自己,笑得奇怪,聲音也不再似孩童稚嫩,而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我說了,我是來保護姐姐的。”
這一聲姐姐叫得溫餘頭皮發麻,她飛快的環視四周,想找一個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奈何看了一圈兒都沒能找到。
她又看向正在向自己走來彭昭。
身量小,剛剛還能被自己給推下床,想來力氣也不是很大,自己竟然會怕他?
想到這裡,溫餘的心跳也平複了不少,一個小孩,有大人的頭腦又有什麼用?
一巴掌的事!
溫餘直接翻下床,彭昭見勢也拿了匕首出來沖着溫餘的腿刺去。
呵,矮子就隻能刺腿。
溫餘一轉身很靈巧的将刀奪下後将他的雙臂反剪在背後。
這一招是她和啟蟄學的。
“你沒吃東西?”彭昭被壓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果然飯裡有東西……
“姐姐我百毒不侵!”
溫餘拿刀柄往彭昭頭上一敲,以這東西的重量當下便将他砸暈了。
帶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些用了。溫餘不由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它重而把它留在馬車裡。
确認彭昭一時半會醒不來後溫餘來到門口。
不知道賀扶和啟蟄那邊怎麼樣了,畢竟啟蟄那餓死鬼吃了那麼多飯,也不知道還活着沒!
她推了推門,果然被從外頭鎖住了,就隻好從窗戶翻出去。
一出屋子她便飛快往賀扶屋中趕,彭昭暈了他娘可還在,說不準正在賀扶那邊。
他們該不會也被輕薄了吧!?
溫餘甚至已經想到了啟蟄明早起來後一臉悲憤要以頭搶地的樣子。
但出乎意料的,賀扶他們的房間周圍十分安靜。
難不成在屋裡?
溫餘推開門,蹑手蹑腳的往床邊走。到了床邊卻隻見啟蟄一人在呼呼大睡,四仰八叉的。
賀扶去哪兒了?溫餘心下疑惑,卻又被窗外的一陣聲響帶走了注意。
她緩緩行至窗邊,聽屋外發出一聲悶響随後便是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完了!
慌忙間,一雙手忽的環住她的腰,沒等她反應便将她放在了床上,用被子将她蓋住。
鼻翼間熟悉的檀香,是賀扶……
那他方才去哪兒了?自己為何沒有看到他?
沒等她詢問,便聽到腳步聲愈發接近,聲音很輕,還帶着細不可查的鈴铛聲。
随着那人的接近,賀扶的手臂也越收越緊,她整個人團起來,如同一個長在逼仄豆莢裡的豌豆一般,緊貼着賀扶溫熱的身體。
她雙臂被擠得有些發麻,隻能暗暗伸直環住賀扶精瘦的腰身,好讓自己舒服一些。
接着,她便感受到賀扶一顫。
一瞬間,她腦中轟鳴,賀扶該不會認為她是流氓吧?他沒被别人輕薄卻被自己輕薄了!
溫餘小心翼翼地扭頭,卻又被賀扶按了回去。
那人還沒走……
溫餘閉上眼,暗暗整理着稍後的措辭。
她,真的不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