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扶就這般值得讓旁人護着?她也是,幸安也是。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溫餘咬了咬唇,她也沒想到尚卿能當着賀扶的面說得這般直截了當。但她轉念一想,也是,無論他說什麼賀扶都不會同他生氣。
她微微側目看了看身後的賀扶,他唇角仍帶着笑,此刻竟是讓溫餘有些害怕了。
因為他好像從來不會為旁人對自己的說法看法而動搖情緒。之前溫餘還覺得他這般遺世獨立着實叫讓敬佩,但此刻卻覺得萬分奇怪。
他究竟是真的不在意,還是說在意卻又不表露呢?
賀扶做着口型,對她道:“先讓開吧,我來說就好。”
少見的,溫餘沒有聽她的他的話。
她不讓!
若是她讓開了,還不知尚卿要如何說賀扶的不是,又不知賀扶得縱容他多少。
再怎麼說他算得上自己的恩人,怎能讓恩人在自己面前受人非議呢?
見溫餘仍然擋在自己面前,賀扶有些詫異,正欲開口勸說卻又見她轉了回去,直直對上尚卿帶着笑意的臉。
“怎麼,你要為你的這位賀大人讨個公道不成?”尚卿對面前這人是愈發感興趣了,先前他隻是因為這人是賀扶親自從外頭帶回來的,好奇的同時就是與賀扶争搶東西的惡趣味,但今日她這麼一鬧,尚卿的好勝心就更強了。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得用什麼辦法才能讓這人心甘情願的離開賀扶。
“是,我就是要給賀大人讨個公道,而且不光是要讨公道還要挑你的錯處!”溫餘擲地有聲。反正也沒什麼轉圜的餘地了,如今在畏畏縮縮倒是顯得她甘願受人欺負了。
她溫餘可從來不是好欺負的!欺負她身邊的人也不行!
“我的,錯處?”尚卿收斂了眉色,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人敢在他面前說他的不是,他倒是要看看這人能說出些什麼來。
“對。”溫餘信然道,“于賀大人來說,無論從年紀還是拜師先後,賀大人都是你的長輩,你這般對他說話,沒有半點尊敬之意,簡直是目無尊長。”
“于我來說,你既已知曉我投入賀大人麾下,還來挖牆腳,這便是無義!再說,你對我絲毫不設男女之防,輕浮無禮!簡直樁樁件件都是錯處!”
說完,溫餘暗暗吞了吞口水,猜想他可會因此生氣?若是生氣了自己日後又該如何做?之前還想着盡量不招惹旁人,不給賀扶添麻煩,如今卻是将宮中兩個最為難纏的給惹上了。雖這兩人的行事作風她看不慣,若是換做以前她定是要好好作弄一番的,可現在自己背後的是賀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牽連着賀扶,這倒是讓她有些拘束,不知如何是好。
咽不下這口氣,但又怕真的惹毛了他們,拖累了賀扶。
她略為緊張地盯着尚卿的臉色,正思考着稍後要如何向賀扶道歉,卻見他竟然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笑得着實奇怪。
“這目無尊長的錯我自然是認了,不過這第二點,我就有些說辭了。”尚卿越過溫餘那單薄的身子去看賀扶,“據說你同你這位賀大人這些日子可是出雙入對,跟得很緊呢,這宮中之人可是頗有說法呢。”
尚卿這話說得暧昧,好像她和賀扶是什麼無媒苟合之輩一般。至于他說的“宮中之人”大抵就是聖陽了,畢竟除過她也沒人會這般關注賀扶的一舉一動了。
溫餘頓了頓,也不排除他為了抓住賀扶錯處派人視奸的可能。
“渡淩。”趁着溫餘思考的片刻,賀扶緩緩走到她身前,面上嚴肅,“你我之事隻關你我便可,莫要那姑娘家的清譽說事。”
尚卿抱起雙臂,似乎是抓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他繼續道:“你與其責我拿姑娘家的清譽說事,倒不如反省反省自己,自己不顧男女之間的差别,要和人家未出閣的姑娘獨處一室。應當是你毀了人家的清譽。”
不得不說,尚卿對于如何戳到賀扶的痛處十分擅長,他知賀扶最愛為旁人着想,就獨獨拿賀扶與旁人之間的問題說是。這也确實是将賀扶問住了。
他确信自己心思清白,但卻是不知旁人的想法。若是旁人當真因此對溫餘生了别的意思,那可就是自己害了她了。
“我又不在乎!”
溫餘忽得從他背後伸出頭來,“清譽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再說了,旁人怎麼想就讓他想,若是因為單單的猜想就對旁人遐想不停,那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了!這樣的人你将真相擺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相信,與其為了這種人的想法而變了自己的意思,那便是可笑呢!哈哈哈!”
她脆生生笑了幾句,像是孩子氣的證明一般扯住賀扶的胳膊,靠得近了些,“大不了,我就不嫁人了!就這樣一直跟着賀大人,跟一輩子。”
“賀大人,你肯定也不會趕我走的,對吧?”溫餘看向賀扶,一雙黑眸明亮如星,亦像是賀扶之前從幸安處得的那顆黑曜石——好看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