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以試一試。
當天夜裡,下戲。今天收工有些晚,結束已經是兩點左右的光景。卓瑪有事回去了一趟,黎曉一個人住在帳篷。本來已是困極。可帳篷裡的光線太過昏暗,一進去就是密不透風的黑。黎曉以前并不怕黑,但是被綁架的那段時間産生了心底的抗拒。
昨天有卓瑪在,外面的大燈也一直亮着,黎曉并沒有什麼感覺。今天由于肅原斷電,劇組匆忙找來了幾台發電機,勉強能夠維持住基本的拍攝需求。
到了晚上,工作人員自然關閉了大燈,外面的場壩隻留了篝火和幾盞小燈,供人起夜的時候用。
黎曉在帳篷裡實在待不下去,外面要好很多,有光亮,但溫度很低。她裹緊了沖鋒衣出來,沒想到碰見剛下戲的路辛聞。
“怎麼還沒去休息?”
他語氣熟稔自然,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親和。黎曉放松一點,搖搖頭。
路辛聞又看了一眼她的方向,黎曉的身後就是休息的帳篷,但是漆黑一片。劇組的統一配置,質量很好,做了防寒,但就是不怎麼透光。
今天拍攝為了省電關了外面的大燈,帳篷裡自是漆黑一片。
想到這個可能,他抿了下唇:“怕黑嗎?”
黎曉點點頭:“有一點。”
“等我一下。”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黎曉還是點了下頭。她現在精神還好,沒有困到不清醒的程度,還是更想在外面待一會兒。
等實在沒辦法了再進去。
不多時,路辛聞便折返。他旁邊跟了一個女生,黎曉知道,是他的助理。
助理姐姐挺元氣,人也好說話。路辛聞和她相處也比較自然。黎曉隻是不清楚路辛聞究竟說了什麼,讓助理姐姐笑着走過來說今晚要和她一起睡。
“方便嗎?”
“方便的。”
黎曉跟在後面進去,助理手上開着手電,她帶了自己的睡袋,黎曉進去幫忙,兩人收拾完給帳篷封好拉鍊。
助理姐姐從包裡拿出一個星星夜燈遞給黎曉:“你把這個放你床邊,就沒那麼黑了,光線也不刺眼,還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叫我。”
“謝謝。”黎曉有些意外,接過來拿在手上,助理又解釋:“是路辛聞讓我轉交給你的,我沒有帶這些東西,他說你怕黑。”
“嗯,是有一點。”黎曉沒否認。
“那這個應該還挺有用。”助理已經鑽進睡袋:“你們以前認識啊?”
聽出她話裡的試探,但不帶惡意,黎曉也坦然:“我們以前……是一個學校的。”
“哦,那是同學啊,難怪。”助理聽見這句,稍稍松了口氣,很快鑽進被子裡。不怪她懷疑,她并不固定跟哪一個藝人,根據業務熟練程度和檔期靈活調配。這不是她第一次跟路辛聞,不過公司裡藝人的性格其實工作人員私下都清楚。路辛聞一直是很讓人省心的類型。
事少好說話,跟着出活不用操心。不整幺蛾子也沒什麼特殊的癖好。是粉絲眼中的模範愛豆,當然,也為她們省了不少事。
不過省心歸省心,路辛聞到底年輕,甚至還沒滿十八歲。黎曉的出現讓助理有些擔心。一是她沒見過路辛聞和哪個異性走過這麼近。公司也有不少女藝人,練習生,演員都有。
路辛聞和她們都是點頭之交。
而且,黎曉又和普通的素人不太一樣。黎曉第一天進組的時候,助理就把她認出來了,當時說不驚訝是假的。做她們這行的,認人的本事都很強。
黎曉的臉自然在記憶深處占有一席之地,畢竟她當時的熱度在一衆練習生中可謂一騎絕塵。數據十分能打,讨論度很高,各家都有關注。
她們當然也去了解過,長得好又實力出衆的練習生,如果不是突然退圈,發展何其可觀。
當時黎曉退圈她們還唏噓過,不過幾個瓜傳來傳去沒人知道真實的版本到底是什麼。而且最讓人無法考據的是,黎曉退圈以後再無消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好像從互聯網人間蒸發了一樣。
乍然在肅原碰見,說不驚訝。自然是不可能。不過助理也比較懂分寸,雖然心裡好奇,到底是沒有多問。隻旁敲側擊了一下黎曉和路辛聞的關系,兩人的相處還算正常。得知以前是同學,關懷一下無可厚非。
助理自己也是女孩子,若是黎曉當時真是經曆了什麼,她也不希望再被人一個勁地追問。隻要不是什麼别的關系,她都不介意幫一幫。
這一晚很平靜。
助理睡得很快,黎曉翻了個身,看着旁邊那盞星星燈,也輕輕閉上了眼睛。
*****
後面兩天,黎曉拍完餘下的鏡頭。一場是草原上手持轉經筒,另一場是眺望日出一點點升起。
日出的鏡頭在群戲的最後一場,所有人起得很早,這場戲任務沒有想象得繁重。當日出一點點從地平線冒出金光的時候,所有人眼裡都暈開耀眼的光斑。
依舊是清晨,腳下踩着的泥土都是陰涼的,可太陽一點點驅逐走最後的黑暗,微末的曙光,像希望。
身心從頭到腳的清澈透亮。
狹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暈開一道陰影,黎曉眨了眨眼,對着日出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這個鏡頭其實已經過了。可她仍舊呆愣着,看着太陽一點點從地平線上升起。
“好看嗎?”
清隽的嗓音落在耳邊,黎曉回神,路辛聞站得很近,陽光渡在他身上像是帶了一層光暈,黎曉竟然覺得有點看不真切。
下意識往他的方向靠近一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