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靠得太近，發絲中栀子花的味道在清早的晨間蕩開，路辛聞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黎曉望過來的眼神透着一點茫然，卻又很輕盈，像露水一樣澄澈。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

“我說，恭喜你殺青了。”

黎曉這才反應過來，劇組的鏡頭結束了。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沒事，他們說已經過了，你監視器裡挺好看的，或者，有沒有想法往這邊發展？”路辛聞誠懇地提議，他一緊張，手指插進兜裡開始摩挲，小心翼翼地攏開更大的空間。

黎曉沒說話。

她沒往這方面想過。

當演員嗎？

她不會。

意識到她的沉默，路辛聞并沒有多說什麼。他指尖猶豫着有了行動，手環被拿出來的時候還沾着露水。

場務去周圍采集無名小花，黃色的花瓣明亮小巧。有兩個女生在那邊編花環等會兒分發給群演。路辛聞的助理也在。他看見，覺得那顔色很襯她。問助理要了一簇小花，黎曉在前面的地方拍攝。所有人都等着日出升起。

路辛聞趕在第一抹光暈照在大地之前編好了手環。

還好，他手藝不算太差。

助理看見路辛聞自己在編并沒有多想，以為是他好奇，心血來潮想要嘗試。又顧自去和其他工作人員處理剩下的小花。

她們動作很快，不要求多好看。像個手環意思一下，批發一樣地編出許多串。再回頭看路辛聞，他每一處都編得細緻精巧，不太好拿捏的地方就過來問。

編出來的手環竟然是所有花束裡最漂亮的一隻。

“路老師手藝真不錯，這隻花環好好看！”工作人員發自内心覺得好看，誇起來真心實意。路辛聞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溫柔地彎起唇角，将那隻花環收進了衣服口袋。

*****

“給我的？”

黎曉看着他手裡的花環，精緻漂亮。路辛聞也輕輕彎了下唇角，像是看出她有些怔然，解釋：“劇組的殺青禮物，最後一場群戲需要拍的，你剛才在忙，我過來就順便帶給你。”

“殺青快樂，黎曉。”

“謝謝。”

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和正經的劇組比起來，黎曉深知自己這零碎的幾個鏡頭根本不算什麼。

可偏偏，他語氣這般鄭重，鄭重到像一片羽毛在她心底剮蹭過。

黎曉把花環接過來，戴在手上也不扭捏，還舉起來給路辛聞晃了晃：“好看嗎？”

“嗯。”

特别好看，路辛聞在心裡補充。

*****

至此，黎曉的鏡頭全部結束。卓瑪下午騎馬來接她，黎曉走的時候路辛聞去了羚羊保護區。黎曉想了想，在林放的聊天框中把曾經推薦的那個聯系人點開，發送了好友申請。

黎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沖動。

大抵是知道此去或許再見無期，而她真的想和路辛聞做朋友。

純粹的朋友。

她在黑暗裡待太久了。親人的離去讓她在這世間孑然一身，就連曾經引以為傲的嗓子也壞了。她整個人被揉碎，找不到歸宿，也不知道怎麼重組。

像一根溺水的浮木，沉不下去也回不了岸谷。

可是，遇見路辛聞以後，一切又有些不太一樣。

具體是什麼，黎曉自己也不太清楚。

路辛聞是在晚上的時候通過黎曉的申請的，微信提示響起的時候，黎曉拿起手機看了看，還沒想好說什麼。

路辛聞那邊已經搶先：“回去了嗎？”

她把打好的文字删除：“嗯。”

“好。”

對話簡單就結束，路辛聞發過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黎曉覺得與他本人的形象實在相差太遠，忍不住彎了下唇角，下意識地去摸胸前的項鍊，卻落空。

黎曉心裡怔了一下，低頭，确實沒看見有東西。

她脖子上的項鍊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