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項鍊曾經掉過一次,是兩年前破繭演唱會之前,父親親手做的。一顆漂亮的水晶星星,上面刻了一個‘曉’字,破繭是黎曉出道前最後一場演唱會。
項鍊帶着美好的希翼,家人都希望她能在那之後,破繭成蝶。
雖然現實并未如願,但這條手鍊卻陰差陽錯成了父親留給黎曉最後的一樣東西。母親出事以後,黎曉去學校處理配型的事情,那一次慌忙之中,把手鍊弄丢了。
黎曉當時還來不及難過就被父親送來了肅原,後來又因為父親的離世再無暇他顧。黎曉中間割過一次腕,從搶救室出來,黎曉再醒來時,手腕上那顆星星也回來了。
卓瑪解釋說是在家裡收拾找到的,看見上面刻了她的名字,應該就是她的東西,就一起帶過來了。
也是那次,黎曉望着那顆星星出神了很久,後來也很少再沖動了。
失而複得是上天的啟示。
她也要盡力去珍惜自己。
自那以後,黎曉把星星改成了項鍊,套了一條細鍊和皮繩。長度剛好到心口的位置,炙熱的心跳和冰冷的銀色金屬交織,帶來安穩感。
可現在,心口處熟悉的觸感消失。黎曉前所未有的慌亂,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想到可能是掉在了片場。
意識到這點,黎曉心猛地往下一沉。
拍攝殺青以後,下午的時候劇組就已經陸續開始撤景了。這會兒已經是接近傍晚的光景,攝制組AB都已撤回。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暴雨,天氣條件惡劣。
在外紮營風險太高,而且如今拍攝剛好結束,肯定沒有再停駐的道理。黎曉深吸了一口氣,問了道具組的姐姐現場的情況,得知已經基本清場。還有兩台大型的設備在後面,已經調車過去了,估計很快也會一起搬走。不過路辛聞他們還在後面,可以去問問他們現在現場的情況。
黎曉思緒冷靜下來,點開對話框給路辛聞發了消息。那邊沒有立刻回複,可能是在忙。
黎曉心裡的擔憂更甚,實在忍不住下樓。她去棚裡牽馬,肅原其實騎馬更為便捷,而且黎曉并沒有滿十八,駕駛車輛也比較危險。
她招呼了一聲藏目很快就過來,黎曉正要開門,聽見外面很大的風聲,雨水開始沖刷地面。
黎曉慌忙跑到門邊,雨勢比想象更大。
無助的情緒從心底撕開一道口子,還沒來得及将她侵蝕,手機又響起叮咛一聲,是路辛聞的微信——“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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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曉夜裡吃過飯,卓瑪看出她有心事。黎曉總是不由自主地望着門口的方向。
雨勢越來越大,劇組工作人員發了朋友圈,已經全部清場。
草原上枯寂空曠,一時間,黎曉竟有些分不清,前些天的拍攝是否真實存在過。是不是她臆想的一場夢。可院子裡傳來的汽車熄火聲,很清晰地傳入耳中。
黎曉幾乎是跑下樓。
少年隔着一段距離,看見她的倉促,還不忘提醒:“慢點。”
黎曉腳步停下來。
她看見路辛聞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院子中間開着一盞大燈,路辛聞身後還有閃爍的車燈,打着雙閃。
她能清晰地看見有斜飛的雨絲打在路辛聞身上,他身量很高,長腿幾步之間邁過來。透着少年氣,卻又走得穩重。手張開的時候指尖還帶着雨露,掌心卻幹燥,溫潤。
她的星星就安穩如故地躺在那裡。
這一夜,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穿越風雨,在傾盆的高原上打着手電一寸寸尋找。褲腳,頭發,身體全部都未能幸免,黎曉不知道他怎麼做到在這樣潮濕寒冷的暴雨夜找到那條手鍊。
她隻知道,現在站在她眼前的路辛聞,他淋濕了自己,卻沒有淋濕她的星星。
看見她怔在原地,路辛聞默了一會兒主動上前,把手心的星星撚起來,然後,黎曉感受到脖頸處的觸碰,少年海鹽味的香氣侵入鼻息,路辛聞的指尖接觸到她的皮膚,觸及的時間很短。
他把暗扣系上就撤開:“好了,以後不會掉了。”
幾乎是一瞬間,一束煙花從心底炸開,耳邊的雨聲好像按了靜音鍵,黎曉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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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辛聞的離開也在預料之中,他給黎曉送完手鍊就和周衛的助理一起回去了,他們後面還要拍羚羊保護宣傳片。
行程很忙碌。
随着疫情的持續好轉,路辛聞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黎曉還是刷宋依的路透,才知道路辛聞已經結束宣傳片的拍攝回了北裴,接下來他要和楚生肖合作新歌。
楚生肖是業内有名的音樂人,黎曉以前練習生舞台考核跳過他的《詠梅賦》,還被楚生肖轉發過。當時還言說如果有機會可以合作舞台。
隻可惜還沒等來合作舞台,先等來了黎曉的退圈。
往事暫且不提,不過得知路辛聞和楚生肖有合作,黎曉還是挺意外的,這意外之餘又忍不住升出一點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