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事兒,白峰晚上加完班後,還真給柳栖送了回溫暖。
當然主要原因是稀奇,他好兄弟是中了什麼邪才去撒謊。
白峰來這熟門熟路,固豐市市中心,書香門第小區,雖比不上一線城市的寸土寸金,在他們這兒也貴得可以了。
他自個兒換好鞋子,照常感慨:“萬惡的小資本主義。”
柳栖窩在懶人沙發上,吹着空調蓋着被,囔着鼻子說:“我跟資本差十萬裡。再說,馬上就該賣房了。”
“至于麼。這就頹上了?”白峰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給他把飯店打包來的粥、餅和小菜打開。
“快至于了。”柳栖坐起身,看了眼飯,“我還當你做的,還不如我定外賣,還有券兒。”
“我哪有功夫做飯,忙活完直接來的。”白峰說着又打開另一份西辣蛋拌面,“吸溜吸溜”吃起來,餓壞了。
“你就多餘跑一趟。”柳栖看他吃得香,也被調動起點胃口,慢條斯理地喝着粥。
“那你看,說了來送關懷,結果你沒燒。”白峰說。
“你還挺希望我發燒?”柳栖放下粥,有點飽了。
“不跟你鬥嘴。快,說說,怎麼想的還撒起謊了?”白峰一副“兩個耳朵都豎起來聽八卦”的樣子。
“我也想知道我咋想的。”柳栖回憶了下當時場景,有點替自己發笑,三十歲一男的,科目三連挂四把,幹的工作動不動被人說“坑蒙拐騙”,還遇到點小坎坷,大概是,“覺得有點丢人吧。”
他這麼坦誠一說,白峰的嘲諷沒能發揮,故意逗他:“咋,生個病還emo起來了?”
他說“emo”的發音有點逗,柳栖笑了下:“啊,安慰安慰吧。”
白峰也就象征性地安慰了下:“沒事,大不了你在居委會挂個心理咨詢專家的名兒,活兒少不了。”
柳栖聞言“嗤”了下,說:“是,活兒少不了,錢也拿不了。”
白峰聽了笑半天:“這話說的,顯得政府多摳。”
“難道不是?”柳栖面無表情地反問,“哪次還不得我倒貼錢給你們那老頭老太太買點雞蛋啥的?要不誰去聽講座。”
白峰又笑,想起來這茬,說:“欸欸,這次不用你了,人萬舸戈大手一揮,印了好些‘心理健康,幸福無憂’的手提袋、短袖,還有鍋碗瓢盆啥的,闊氣着呢。”
柳栖“呵”了聲,又埋怨好兄弟:“你要早說認識她,我也不至于在人跟前丢完臉,再撒謊了。”
白峰一臉“别賴我”的表情,說:“那得怪你自己,誰知道你這麼個心路曆程啊。”
然後說起萬舸戈這檔子事兒。原來是萬舸戈她媽媽的超市屬于幸福社區周邊的頭号大鋪,非常支持社區各項工作,時不時在社區搞活動比如義診、講座、比賽等時候,送點禮物當慰問品、獎品啥的。
萬舸戈辭職之後,她媽萬榮榮有意讓她接班開超市,自己好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便讓她幫忙給社區送慰問什麼的,拉攏拉攏關系。這一場心理咨詢講座的“人人參與禮品”,就是萬舸戈自己琢磨着弄的。
柳栖聽完,一臉若有所思,沒說什麼。
白峰以為他今天受刺激了,拍怕他肩膀說:“行了行了,矯情非好漢,好漢不矯情,下一把争點氣!”
柳栖有點哭笑不得,點點頭:“好的。”
倆人又閑話起來,期間白峰電話響個不停,社區就這樣,誰家噪音擾民了,誰家狗找不見了,第一個想起來的不是110,而是社區幹部。
“忙死你了,明年能升官了吧。”柳栖說。
白峰擺出一臉“苦笑.jpg”,然後浮誇地說:“為民服務,在哪兒都行!”
柳栖沒細問,隻是催他趕緊回去忙完早睡覺,又在白峰臨走時問了句:“我是不是應該給工作室搞點宣傳?”
白峰反應了下,這才明白好友還是有點焦慮了,約莫是聽他說萬舸戈做的印有心理咨詢的小禮物受啟發了,怪不得剛才若有所思,贊同他道:“對啊,思路打開,别成天守着你那一畝三分地,專業再牛也得适當宣傳宣傳。來義診的醫院都在社區打廣告,每次要幫你打廣告還老覺得不合适,清高呢。”
柳栖今天好一頓遭人嘲諷,指了指他說:“你等我好了的。”
白峰說着“好”,嘎嘎樂半天,開門前想起來大後天下午開講座的事兒,跟他再敲時間:“要不改下周一?”
“不用。”
“那你派個活潑點的,别說兩句就被老頭老太弄得腼腆。”白峰以為他要找員工過來。
“我也腼腆啊。”柳栖笑了下。
“是,但你帥,老太太可稀罕你。”白峰斜了他一眼,“怎麼個意思,你又願意去了?不怕謊言當初被拆穿了?”
柳栖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說:“做人要坦誠。”
“哦,坦誠的車神。”白峰憋着笑故作嚴肅。
柳栖扔了個抱枕,指着他讓“滾蛋”。
第四天上午,柳栖在工作室開個小會,讓大家想想怎麼“搞宣傳”。
好的心理咨詢師跟醫生一樣,能力有的,但專業之外虛頭八腦的東西可就不行了,幾個人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要不,咱們站在路口發小廣告?”老A說。
幾個人都笑。
柳栖長歎一口氣,還不如在白峰的社區拉橫幅呢。算了,從長計議吧,也不能急于這一時。
年輕點的西南說:“哥,咱注冊個視頻号吧,每天發個心理咨詢方面的小知識,最好你來講,賬号名字就叫‘帥柳說心理’,絕對火。”
“對對,等火了還能開直播。”思路被西南打開,幾個人異想天開起來。
“火了再淺淺擦個邊,禮物唰唰來,工作室可就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