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教練脾氣真“頂頂好”。
很快,萬舸戈就全方位地領教到了。
早晨八點半,她和柳栖按照在瘦子教練群内接龍的順序和時間,先後錯了五分鐘到達練場。
“早上好。”這會兒,萬舸戈心情還很不錯。
“早上好。”柳栖今天戴了副半框眼鏡,遮擋了幾分淩厲,倒顯出一些書卷氣。
倆人站到跟教練約定好的1号線掉頭處,一架早無流水的廢棄的斷橋上,身後是一片廢棄的工地廠房,前面就是1号線的“掉頭”項目經過地。柳栖給瘦子教練撥電話,一個,不通,又一個,還是不通。
她帶着疑惑看向柳栖,說:“咱倆記錯時間了?”
“不能吧?”柳栖确認了一下接龍時間,肯定地說,“沒錯。”
等了二十分鐘,柳栖開始給瘦子教練打電話,第三個的時候,電話通了,他開了免提,讓萬舸戈也能聽到,看她等得有些着急了。
“教練好,我和萬舸戈已經在1号線掉頭處等了半小時了。”
“嗯。”
“那什麼時候能上車?”
“等着吧。”
“我們倆的練車時間是8:40。”
“有三個人比你們早1分鐘到,他們先練了。”
“不是按練車時間嗎?”
“誰先到誰先練。”
“那怎麼……”
“嘟嘟……”
電話挂了,就連柳栖都有些火氣,不過他用食指推了下眼鏡,很快掩去了怒氣,跟萬舸戈說:“沒關系,等一會兒吧。”
萬舸戈很不高興:“車上現在有幾個人啊?”
“三個。”
“可是我們并沒有遲到。”萬舸戈說。
“對。”
“他要早這麼說,我能五點到這,然後狂Call他!”
“可以有。”柳栖被她逗笑了。
萬舸戈正要說話,柳栖的電話響了,是工作室的西南,他側頭示意了下,然後接起電話:“對,我在練車。”
萬舸戈無意聽人講電話,百無聊賴地轉過身去仰頭看天,不知什麼時候竟垂了半道彩虹。早上七點多的時候下了一陣小雨,許是彩虹才睡醒,這會兒天朗氣清,反倒悠悠地垂着,逗得鳥兒們都往那撲棱。
她給彩虹拍了幾張照片,又追着飛鳥,給彩虹和飛鳥拍了個合影。
“哎,馬上。”身後,柳栖叫她,她還扭着身子拍最後一張。
“好興緻。”柳栖指她拍照,而後有些抱歉地說,“工作那邊有點狀況,我得趕回去處理,今天早上不能練車了。”
“啊,沒事沒事,你忙。”萬舸戈說,又補問了句,“嚴重不?學生打架了?還是家長來鬧事呢?”
說完,萬舸戈就看着面前的男人先是微微睜圓了眼睛,一臉疑惑,接着擰起眉,用手推了下鏡框,耳根微紅,像是有些窘色,萬舸戈以為自己不該問這麼冒昧的問題,忙說:“我瞎問問,你忙,趕緊去忙。”
殊不知柳栖是因為想起了自己“開培訓班”的那個謊言,這才一下子愣住了,他解釋道:“有個客戶鬧着退費。其實我……”
柳栖有意坦誠地解釋一番,沒想到萬舸戈像是怕聽什麼的樣子,連連擺手說:“嗯嗯不用說了,快去吧,快去吧。”
催得他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柳栖跨上電動車騎出去十來米的時候,回頭看了眼路邊,萬舸戈正蹲在地上逗一隻小流浪貓,瞧着有些孤零零,他用餘光掃了眼斷橋那邊廢棄的工地,想了想,給瘦子教練又打了個電話。
聽到他說話的聲音,萬舸戈轉身沖他喊:“咋還沒走?”
柳栖往後退了幾步,用正常音量說:“教練剛給我回了個電話,說馬上就過來接你。”
“哦,那太好了。”萬舸戈一下子笑起來,眉眼在太陽光下十分柔和明媚,她又揮揮手,“那拜拜咯。”
“再見。”柳栖也笑笑。
大概半個小時後,萬舸戈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合理懷疑,所有投訴過駕校教練暴躁罵人的學員,全被重新分給了尤為佛系的瘦子教練,讓人氣得沒處撒火,因為瘦子教練總會在他們即将爆發的時候,一臉冷漠、無辜而可憐地看過來,那表情彷佛在說“你不是嫌别人兇,我可不兇,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窩火,十分窩火。
萬舸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火氣都要撒在考場的路邊上了。
第一回合,誰先練車的問題。
萬舸戈等到車上第二個人練車的時候,問教練到底按接龍的時間順序,還是自己搶位兒,她想好了,要是瘦子教練說“搶”,那她要高低給駕校提個建議,那麼多學員,總不能所有人都從早上六點開始等。
馬蜂出巢都有個先後順序不是。
結果教練理所當然地說:“接龍啊。”
萬舸戈要氣笑了,說:“那車上的這三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