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社區居委會門前的大槐樹下,萬榮榮、萬舸戈和白峰站着說話。準确來說,是白峰替他好兄弟柳栖解釋他是怎麼從“開培訓班的”搖身一變成了心理咨詢師的。
“……就這麼個情況,他的心理咨詢工作室叫‘栖息’,就在容戈超市後面的商虞大廈十四層,有空可以一起過去玩。”九月的天被小風吹着,稍有些涼,但白峰擦了擦薄汗,竟有些緊張,尤其頂着萬榮榮莫名的眼光——他這兄弟好福氣啊,謊是他撒的,澄清倒不費嘴皮。
萬舸戈可注意不到他的這些心理活動,聽了這話像是沒多大反應似的,隻淡淡道:“哦,我剛以為他是培訓心理咨詢師的。”
白峰:……早知道不說這麼多了。
果然,下一秒,反應過來的萬舸戈疑惑:“合着他騙我,為什麼要說假話啊?”
“呃,這個,後面你問他吧。”白峰看了眼萬榮榮,磕巴道。
萬舸戈也注意到了旁邊一言不發神色異然的老媽,說:“您這來回看啥呢?咋了,我今天穿挺好啊。”
白峰飛速掃了眼穿着粉色背帶褲、白T的青春靓麗的萬舸戈,又低頭看了眼穿搭潦草土氣的自己,知道萬榮榮是聽到李雲韻的話誤會了什麼,“呵呵”笑了兩聲,也不好當着萬舸戈面解釋這一茬。
萬榮榮卻道:“白主任還單身嗎?”
白峰繼續尬笑:“正相着親呢。”話音剛落,他咬了下舌尖,感覺說錯話了,給自己又挖了個名叫“萬舸戈”的坑。
果不其然,萬榮榮又問:“方便聊聊嗎?我家舸戈呀,也是還沒對象,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偷摸相親?”最後半句話,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我?咋突然聊我?”萬舸戈微微睜大眼睛,“萬老闆,你不是一直勸我三十歲之後再結婚麼,今天是咋了?”
“說了随便聊聊嘛。”萬榮榮笑道,又看向白峰,“不知道白主任的相親怎麼樣了,也好給舸戈有個參考。”
萬舸戈“嗤”一聲,不知道萬榮榮發什麼神經,果然是更年期到了麼,不理她,低頭給羅雨歇發微信。
白峰抓了下頭發,又“呵呵”兩聲,心一硬,豁出去了,他用三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嚴肅道:“參考不了,我相的是男的。”
“咕咕——”一隻鳥兒落在老槐樹枝頭,聲音賊響亮。
不過倒非鳥聲太大,而是在場的三個人太安靜了:白峰闆起的面孔有些漲紅,萬舸戈停下發微信的手,嘴巴張成了“0”,萬榮榮睜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着——這麼一看,母女倆十足像。
白峰最先忍不住,偏頭笑了起來。
“沒騙人吧?”萬榮榮和萬舸戈同時說。
“咳,沒,我可不像柳栖。”白峰低頭,用拳頭抵在嘴邊,有些尴尬地,“嗯,低調低調。”
萬舸戈最先回神,笑了笑,說:“放心,我們不亂說。”
就在這時,樓上的活動結束了,老頭老太們還沒出來,排着隊挨個領雞蛋和萬舸戈準備的禮物呢。
最先下來的是柳栖,看見萬舸戈,他有點不自在,不知道該怎麼在這種場合下解釋“開培訓班”這件事。走近了,他先跟萬舸戈打了個招呼:“沒想到沒練車的情況下,我們也見面了。”
他用“練車”轉移了自己的尴尬,萬舸戈便順勢給老媽介紹:“這就是我那學車搭子,柳栖。”
萬榮榮一時沒想起來,看了看這人着裝模樣,才在腦海中跟萬舸戈描述的“挂了四次的帥哥”聯系了起來,頭一次口無遮攔:“哦,就是你啊。”
這帶着“哦原來就是你挂了四次”的語氣,讓白峰瞬間卸掉方才積累的一身尴尬,仰頭狂笑。
柳栖也笑了笑,大方道:“是我。”
背後說八卦被老媽當人面說出來的萬舸戈倒有些别扭了,說:“那什麼,我就随口說了說練車的事兒……”
沒等她說完,白峰連連擺手:“沒事,大膽說,他都騙你了,你也可勁說他八卦,後面練車他有啥糗事,盡管告訴我,我廣播廣播。”說着,白峰把手微微搭在柳栖的肩膀上,一副好兄弟的樣子。
可這話,這姿勢,看在并不知他倆關系的萬榮榮和萬舸戈眼裡,似乎有些變味。就連萬榮榮都帶着八卦的笑,說:“哦,你倆?”她用手指了指,沒明說,還往旁邊看了眼,像是給他倆打掩護呢。
柳栖一臉懵,隻覺得這倆人齊刷刷笑得有些詭異,他指了指自己:“我倆?怎麼了?”
白峰“咯噔”一下,瞬間明白關鍵,忙把搭在柳栖肩上的胳膊拿了下來,正經道:“我倆是朋友,高中一路過來的,就隻是朋友,好兄弟。”他專門強調了下“好兄弟”。
偏偏不知情的柳栖嫌棄道:“誰跟你是兄弟?”
白峰:……
萬榮榮&萬舸戈:吃瓜吃瓜。
就在白峰打算從李雲韻亂說話開始解釋的時候,領完雞蛋和禮物的老頭老太們從樓裡烏泱泱下來,打斷了這場奇奇怪怪的談話。
“白主任,我們走了。”老頭老太們紛紛跟白峰打招呼。
還有性格活潑的老太太過來找柳栖合影,笑着說:“這可是我們幸福社區的明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