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專門讓陳叔穿得兇一點,你今天咋回事,這麼嫩呢。”萬舸戈往裡挪了挪,笑着看他。
柳栖扯了下硌後腦勺的帽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我去重新換一身。”他一櫃子的白襯衣、黑西褲,随便一穿,都顯得嚴肅,偏偏今天下午換了個風格,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萬舸戈搖搖頭:“快算了吧。”
想了想,她又說:“這樣,咱倆變個人設,清澈而愚蠢的裝傻大學生,陳叔負責兇人,我們用愚蠢攻擊教練。”
“呃……”柳栖欲言又止。
“什麼?”
“你不會以為我們在教練眼中不愚蠢吧?”柳栖說。
萬舸戈雙手交叉,做出“NO”的姿勢,說:“我可不笨。”
“好吧,我笨,你裝笨。”柳栖覺得自己有點弱智,三十歲一大男人竟然陪萬舸戈玩起這種把戲。
到考場後,許是因為倆人交了頗貴的模拟費,瘦子教練難得的早到了,也沒有再揪着萬舸戈找私教的事兒不放。
隻是他這造型,本來就幹巴排骨似的,又給脖子上、手上挂一串大鍊子,讓萬舸戈覺得憋得慌。
不過人家氣場在的,再看肥嘟嘟一臉慈相的陳叔,萬舸戈幽幽道:“陳叔,這一對比,你跟彌勒佛似的。”
“那也是大哥他大爺不是。”陳叔說。
“那倒也是。”萬舸戈點頭。
萬舸戈先上車模拟,瘦子教練當考試安全員坐副駕,陳叔充當不好惹的社會車輛跟在萬舸戈的模拟考試車旁邊。
不過,陳叔的這輛不好惹的社會車可是向着萬舸戈的。
比如變道時,陳叔開着卡宴提前占右道,壓着速度替萬舸戈擋住後面的車,好讓她有充足的時間過去。
很快,瘦子教練發現了卡宴的存在,到右拐彎等紅綠燈時,他一腳踩了刹車,下車朝卡宴走去,一頓輸出:“到底她考試還是你考試,要不你一輩子開着個破豪車跟她身後啊!”
萬舸戈扶着方向盤歎氣,陳叔啊,她真是錯付了,這下好了,說挺對的瘦子教練率先占領了先鋒,後面再朝她撒氣也隻好忍着了。
毫無戰鬥力的陳叔開展卡宴灰溜溜地走了。
萬舸戈又歎了口氣。
瘦子教練秃鷹般的目光看她一眼,萬舸戈隻好假裝看不到。
果不其然,瘦子教練又癫起來,一路罵罵咧咧,路怒症都沒他這麼雄的,還故意在萬舸戈快要到終點時踩“死”她一回。
氣得萬舸戈忍不住硬剛。
站在起點處等待的柳栖看到的畫面便是:小公雞一樣怒氣沖沖的萬舸戈,還有挂着死人臉的嘴裡還在罵髒話的瘦子教練,兩人一齊從車裡下來,劍拔弩張。他莫名憤怒,在樹林帶撿了根棍子,朝他們走過去。
考試中心的工作人員終于不再看熱鬧了,兩三個過去勸架,其中一個大姐人還行,給萬舸戈和他拿了瓶水,說:“消消氣,消消氣。”
但萬舸戈憋屈,600塊錢模拟費不是她掏不起,但一個小時就跑三把,還都被瘦子教練踩挂了,她簡直懷疑對方是故意搞她心态。
最後經大姐協調,萬舸戈可以在柳栖模拟時坐後面觀摩。
等萬舸戈上了車,她突然有點後悔,不該看柳栖模拟考試的,實在是——太好笑了。她的火氣已然散了,但很快又差點因為憋笑憋出内傷。
到現在,她終于明白柳栖為什麼反複強調說自己笨了,原先還以為對方是不是有點子自卑,如今看見,嗯——
她挨罵冤,他挨罵該。
超車時,柳栖挂了右轉向燈就準備一腳油門過去。
“大哥,你不看後視鏡嗎?”萬舸戈不自覺抓緊了車後扶手。
瘦子教練“啪”踩“死”,右後方一輛面包車呼嘯而過。
“腦子他媽的被狗吃了呗!”瘦子教練一臉菜色。
柳栖用手撐住額角,微微歎了口氣,一點脾氣沒有,确實,他真是笨得可以。
原本憋笑的萬舸戈一見他這樣,又覺得心裡怪不舒服的,就是那種小夥伴被欺負了想要幫忙出氣的心理,叉腰一本正經對罵道:“嗯,他腦子就被他媽的你吃了呗。”
瘦子教練回頭看她半晌,氣得塌鼻子呼哧呼哧,最終還是沒說話。
萬舸戈赢了嘴仗,又想樂,同時也擔憂:柳栖恐怕要挂第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