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最後一天，雲層挺厚，裹着绯紅的旭日，帶着些綿綿的雪意，但到底沒落雪，幫了萬舸戈的大忙。

天蒙蒙亮，萬舸戈拉上大幫人馬奔往駕校。

李來弟和李迹夢帶着教練和“學員”抓緊在旁邊進行最後一次排練，都挺熟的了，唯一新加入的西南，因為柳栖的緣故，對這事也極其上心，晚上自己在家練了好幾遍，也沒什麼問題。

太陽斜挂枝頭，萬舸戈請來的攝影團隊已經準備就緒。

“咔。”

“李導演”一聲令下，宣傳片開拍。每一組拍攝五遍，為更好呈現拍攝效果，允許各自适當地結合腳本進行自由發揮，等剪輯時方便挑選。

萬監制挨個點位看，頗為滿意。

尤其是“學員”，都是從超雄駕校學出來的，深谙怎麼罵人氣人，自由發揮起來格外精彩，幸虧聘來的教練們都深知辦校原則，絕不罵人，絕不擺臉色，一鏡涵養到底。

除了聞天和西南。

前者是羞，後者是囧。

聞天的“學員”是個比他還小幾歲的大學生，氣兒旺，嘴也跟淬了毒似的，一句接一句，把個内向教練快逼瘋了。

“你别急，别罵人，越氣越壓線……”齁冷的天，聞天熱得筆尖冒汗，嘴裡不住勸着。

萬舸戈看了看，在旁邊搖頭，等倆人下車，她說：“這位小哥哥演挺好，但别太過了，否則跟故意找茬似的，拍出來容易引發矛盾。”

聞天嗫喏：“要不他當教練吧。”

萬舸戈無奈地笑了：“等你帶學員時真碰見這種怎麼辦？也這麼說嗎？沒事，不慌，你性格挺好，學員急他急的，你保持自己的節奏就行。”

再來一次，聞天果真好了許多，像棉花垛似的，任憑對方一會兒刺兒一句的，就是不急不理，效果還不錯。

至于西南這邊，也是“學員”愛發揮。大姨見他長得好，一問還單着呢，立即媒婆上身，開始介紹對象，都忘了自己在拍片子了。

說着說着，還扯上萬舸戈了：“你們老闆還沒老闆爹吧？我看你努努力，沒準能入她的眼。”

西南捂臉：“您還挺潮？整上‘老闆爹’了？”

“一個道理不是？”

“那不行，我不夠格。”

大姨八卦屬性突然被激發出來，嚴重影響了拍攝進度，等其它組都拍完，萬舸戈帶着人過來圍觀，這倆還在車上嘀咕對象的事兒。

李來弟站在旁邊，也有些無奈。

西南一見萬舸戈，直接推門而出：“救——”邊說邊回頭沖大姨喊道，“姨，别費勁了，我不喜歡姐姐，喜歡哥哥。”還故意伸了個蘭花指，把大姨雷得夠嗆，當場石化。

“姨，我作證，他，他……”萬舸戈“他”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說出“他有男朋友”這種假話，索性擺了擺老闆架子，“趕緊拍吧，幾點了都，大家夥都餓了，你們這邊進度還是0！”

她氣勢一上來，頗像個領導。

大姨吐了吐舌頭，不鬧了，配合西南很快玩成了拍攝。

李迹夢和李來弟看了遍片子，又叫幾個人補了幾個鏡頭。

等全部結束，都已經到下午上班的點了。

“學員”和教練們早吃過了午飯，是萬舸戈在酒店提前定的，隻不過等她和李來弟、李迹夢忙完，飯早都涼了。

“辛苦大家在駕校裡休息一會兒，等視頻剪輯完，看還有沒有要補的鏡頭。”萬舸戈叫徐之棠帶大家到幾間辦公室裡休息，轉頭看她的兩位得力女将，“咱們仨……去附近随便吃點？”

走在隊伍最後面的西南聞言：“别，有人給送飯呢？”

“誰？”

“雨歇姐馬上來。”

萬舸戈和李迹夢同時出聲。

西南看了眼李迹夢，又看着萬舸戈微微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跟着徐之棠去休息了。

“奇奇怪怪。”李迹夢嘟囔了一句，瞟了眼還在忙着盯剪輯的萬舸戈，“萬老闆，休息會兒吧……雨歇姐怎麼還不來啊。”

“餓了先吃塊餅幹，我早晨買的。”李來弟給她了一包奧利奧。

正說着，羅雨歇一把掀開後門簾，進了門，帶進一點風雪，激得屋子裡幾個人同時打了個顫兒。

“下雪了？”萬舸戈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飯盒。

羅雨歇打了個噴嚏：“就一點兒，估計等會兒就下大了，你們運氣挺好，趕在大雪前拍完了。”

“誰說不是呢。”

“哝，我自己做的大盤雞。”

“哇，好香，流口水了要。”李迹夢瞬間撲過來。

“慢點吃，還有點燙。”

軟糯的粉面土豆配上冒油的雞腿肉，摻着紅皮幹辣子、洋蔥，炒得油汪汪、香噴噴，幾個人一筷子下去，瞬間被熨帖到。

“吱呀——”門又開了。

李迹夢對着門坐，第一眼看見來人——黑色羽絨服裡一身黑西裝、白襯衣，手上也拎着個——食盒。

竟是柳栖。

“柳哥你……來給西南送飯？”李迹夢咽下一塊裹着辣椒的雞腿肉，吸了口氣，懵懵地看着柳栖手裡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