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将至，幾隻鳥兒盤旋着，像是歸巢，也似引人歸家。樹梢上的雪在晚風中“簌簌”落下，竟帶着一些甜甜的香氣。

垂首去尋，是一個高個兒男人腿邊的點心盒。

柳栖在巷口下了車，疾疾敲響一棟小院，又将香氣瞬間染滿庭院。

四歲半的小女孩率先沖了出來：“我要流口水啦。”

接着是穿着國風短夾的高挑兒女孩：“你還真來啊？”

柳栖伸手将點心盒遞出去，笑了笑：“禮到人不到也行。”

萬舸戈将後腦勺留給他：“那可不敢怠慢。”

屋裡熱騰騰的，餃子的餘熱才散，又來一桌香噴噴的糕點，雖裹挾着風雪的涼意，看得人卻心裡很暖，李碧霞畫完畫兒出來，“唔”了一聲：“小沈，今晚不用做晚飯了。”

桂花糕，紅柿子麻薯，山楂糕，還有蘑菇慕斯——統共十來款二十多個小點心齊齊擺在桌上，尤為賞心悅目。

“喲——我好不容易在餃子上勝一局，這又在甜品上敗啦。”羅雨歇的醋酸起來沒完。

萬舸戈一□□了蘑菇的“頭”：“你快行了。”

柳栖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萬舸戈，又給她拈起來一塊桂花糕。

萬舸戈兩口吃掉蘑菇慕斯：“有些人要跟你拼廚藝呢。”

羅雨歇笑着讓她吃“文雅些”，又做作地沖柳栖道：“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首先得抓住她的胃，你赢了。”

萬舸戈“嘔”了一聲：“别惡心人啊。”

柳栖不怎麼吃，淺淺笑着，偶爾應萬舸戈的要求，講一下甜點的制作方法，遭來羅雨歇的嘲諷：“收藏俠，别問了，問了也不做。”

萬舸戈沒理她，翻開手機看了看微信，果然柳栖在一個小時前給她私發了條信息：“烘焙吧。”

過了五分鐘又一條：“你喜歡吃甜點嗎？”

又過了幾分鐘：“我中午做了一些，你要嘗嘗嗎？”

萬舸戈咂摸着桂花糕的香氣，微微笑了。

“你是勞碌命啊，别人吃你做飯，别人玩你工作。”

柳栖挺謙虛：“還好吧。”

萬舸戈突發奇想：“你要在咨詢室擺點自己做的甜品，沒準能招來不少年輕姑娘。”

柳栖擺手：“不了不了。”

小梧桐突然嚷嚷：“可以有可以有，我天天去。”

萬舸戈捏了捏她胖嘟嘟的笑臉，兩人笑作一團。

“說真的，改天真得回你個禮，要不一套烘焙工具？”萬舸戈想了想說道。

柳栖無奈道：“真不用這麼刻意。“

“那不刻意的話，送你什麼好？”

羅雨歇喝了口茶：“萬舸戈你真能墨迹，以前沒見你在這種事上這麼能掰扯。”

萬舸戈笑了笑：“我也覺得。所以柳老闆快說吧，想要什麼？”

柳栖又給大家切了快山楂糕，說：“我想想。”

萬舸戈正要說“有期限”，手機響了，李迹夢的電話，聲音有些焦急：“之前的胖子教練還記得嗎？這會兒在直播呢，說我們發的視頻是和他們合夥炒作的，還演得那叫一個委屈，明天要來咱們駕校應聘！”

萬舸戈皺了皺眉，罵了句：“腦子被鋼筋捅了吧。”

羅雨歇沖她擠了擠眼，讓打開免提。萬舸戈剛點開揚聲器，李迹夢又是一連串：“不知道哪裡來的咱們教練的電話，挨個直播打電話，說讓大家看看‘不罵人’教練的風度，來弟姐她們都快繃不住了。”

萬舸戈鎮靜下來：“讓她們不要再接電話了，我去直播。”

“啊？”屏裡屏外，三臉懵。

萬舸戈沖羅雨歇和柳栖笑了笑：“我得出面發個聲明，否則這波攢來的人氣可就被他們敗光了。”

柳栖點了點頭：“也好。”又沖一直擔心地看着外孫女的李碧霞說道：“您的畫兒怎麼樣了，給我看看？”

李碧霞跟着柳栖進了書房。

萬舸戈在家裡找了個手機支架，毫無預告地開始了直播，先是一番嚴正聲明，有些粉絲不信，她耐心解釋道：“我就是從那個駕校學出來的，壞話我也不屑說，但也的确很不認同他們的一些做法，要不要也就不會心血來潮自己開駕校了。我開駕校的宗旨就是‘不罵人’，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你們往後看就是了，我沒必要用這個做噱頭。”

“剛才那位教練去你們駕校應聘，你會收嗎？”有粉絲提問。

“本性難移，當然不會。”

“我覺得你們根本做不到‘不罵人’呢。”

“那我就在這裡立個flag，做不到就關門。”

“什麼時候開業，想去想去。”

“過完年吧……”

萬舸戈用冷冽的聲線說着熨帖的話，又是一臉甜相，很快扭轉了輿論畫風，大家又開始搓手期待她的‘不罵人’駕校了。

直播結束，她給李迹夢打了個電話，再三叮囑不要理那幫野狗般亂咬的教練，倆人又敲定了繼續招聘教練的事情後，才收了線。

萬舸戈“唔”了聲，問羅雨歇：“柳栖走了？”

“沒啊。”羅雨歇沖她指了指，帶着你姥兒進書房了，說是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