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舸戈揉揉肚子,跟着李迹夢回家,酒氣被風吹走了一大半,但稍微喝點兒就話多的毛病還在,自個兒聲音忽大忽小地嘟囔着,李迹夢聽不真切,隻能分辨出“柳栖”這個關鍵詞。
她笑了笑:“我給柳老闆打個電話來接你?”
萬舸戈頭腦不太清醒,但也知道:“怎麼接?他不會開車。”
李迹夢像個小狐狸,眨了眨眼:“你手把手教他開車。”
沒成想萬舸戈大手一揮:“不教,他太笨!”
李迹夢無語。
代駕來了,兩個人上了車,萬舸戈把頭靠在李迹夢肩膀上,靜了半晌,忽然又嘟囔着說:“可憐的小笨蛋。”
李迹夢打了個顫兒,腦海裡浮現出柳栖微冷的一張臉,問:“誰?”
萬舸戈在口袋裡摸了半天:“小梧桐。”
拿出手機,真是小梧桐的來電。
李迹夢非常無語:“姐,你還行不行了?”
“不行了,不喝了不喝了。”
“……”
“寶貝兒,怎麼了?”萬舸戈已經接起了視頻,忽然正常了不少。
小梧桐很興奮,半小時前得知媽媽要帶她去找爸爸,過年前到南方玩幾天,想到了舸戈小姨,非要她也一起去。羅雨歇沒答應,一向乖巧聽話的小梧桐哭鬧起來,這才給萬舸戈打了視頻。
萬舸戈正猶豫,看見站在小梧桐後面沖她眨眼睛的羅雨歇,笑了笑說:“寶貝兒,小姨要陪姥姥準備年貨呢,不去……”
話音剛落,小梧桐“哇”得一聲哭了。
“去!去!”萬舸戈酒全醒了,心疼地用指尖刮刮小梧桐的臉。
羅雨歇抹掉女兒的眼淚,嗔怪道:“小姨有事呢,你這麼不聽話。”
小梧桐立馬問她:“真的嗎?”
羅雨歇趕忙接過話頭:“對啊,她要和柳叔叔忙工作的事兒呢。”
小梧桐立馬搖頭:“可是柳叔叔剛才跟我說不忙啊,要不是他要照顧他媽媽,我們也帶着柳叔叔一起去了。”
聞言,萬舸戈挑了挑眉。
柳醫生不忙?
柳醫生心情還行?
柳醫生忙着照顧媽媽,沒時間搶個紅包。
她挂了視頻,眼前還有些重影,沒精力去看微信,手機往羽絨服口袋裡一塞,重新靠到了李迹夢的肩上:“你要一起出去玩嗎?”
“不啦,我要回老家。”
“你老家哪兒的?”
“連禾,和柳醫生一個地方呢。”
萬舸戈又挑了挑眉,甚至擡起頭盯着李迹夢,對方疑惑:“怎麼了這是,和他一個地方很驚訝?”
“沒。”萬舸戈吐出口氣,重新歪倒了身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柳醫生好像不太熟啊。
萬舸戈讓代駕先把李迹夢送到了家屬院小區,又把自己送回了枕雲巷,李碧霞和沈姨正在吃晚飯,見她帶着酒氣回來,不免啰嗦幾句。
“你跟你媽有幾分樣子了,都這麼拼。”李碧霞以為她是為了生意跟人拼酒應酬呢。
萬舸戈笑着抱了抱她:“我是收禮物了,開心。”
“誰送的,還是小柳?”李碧霞把她從身上剝下來,攆她快去沖個熱水澡,站浴室門口又喊,“你回的什麼禮啊?”
“太八卦了啊您!”萬舸戈擰開了花灑,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
洗完澡,她已完全酒醒,把今天發生在駕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說了一遍,倆人一起樂呵。
末了,又想起和小梧桐的約定:“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幾天吧。”
李碧霞立馬拒絕:“我這老骨頭還折騰啥?”
萬舸戈“嘿”了一聲:“七十歲正是闖的年紀,有老頭騎着摩托獨身進藏,還有老太太一個人房車旅遊,您怎麼不行啦?”
李碧霞被她一套套的說辭逗笑了,故意闆起臉:“要不咱倆換換,我出去玩兒,你在家準備年貨。”
“讓我媽準備年貨,咱倆玩兒。”
一老一小鬧了好一會兒,才都各自沉沉睡去。
李碧霞最後還是沒答應一起出去玩兒,說冬天不想動彈,讓萬舸戈夏天留出時間陪她出去,萬舸戈這才不鬧她了。
臨睡前,萬舸戈收到“咨詢師劉老師”的回複,不知怎麼回事,早上的信息這會兒才看到,對方說:“原生家庭的傷害,大部分人都會精力,很難走出,隻有和自己和解,和過去和解。對心理醫生來說,會有一定的影響,但他們會通過轉移情緒焦點來緩和傷痛。”
萬舸戈回了句:“謝謝您。”
她點開“五朵金花群”,看着還沒有被領取的最後一個紅包,戳開柳栖的頭像,手指敲敲删删,最終什麼也沒說。
而柳醫生,直到她離開固豐,都沒發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