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說出不要做朋友後,趙秋實并沒有蘇粟預想中的反彈。
他隻是淡淡地看了蘇粟幾秒後,悠悠吐出句“先吃飯,出差回來再談”當做答複。
至于還有什麼好談,蘇粟不知道,也沒好意思問,說出不做朋友已經花光了她所有勇氣。
隻是趙秋實人是出差了,該蘇粟需要完成的工作仍舊一樣不落地落到她身上。
有着之前拍宣傳片的經驗,蘇粟的台詞功底明顯提升,背起宣傳語來毫不吃力,況且畢竟是自己家鄉,好多專屬地名她都熟,故而在前期準備階段,并未太費勁。
時間安排的還算緊湊,在錄音棚裡将宣傳語錄制完成,蘇粟便轉場到呼倫貝爾拍宣傳片。
隻是她人坐上回内蒙古的飛機,趙秋實依舊不見蹤影,前後一個星期之久。
也不算毫無聯系,在此期間,趙秋實給她打過兩次電話,陰差陽錯的蘇粟都沒接到。
蘇粟有心想斷了私下聯系,也就擱置着沒回複。趙秋實似乎也挺識趣,未再找過她。
蘇粟焦慮又自在,她承認自己是矛盾且矯情的。
她不希望趙秋實對自己特别,又期待趙秋實對自己特别。她不希望趙秋實委屈自己,又享受着趙秋實委屈求全的狀态。
應該是動了心喜歡的吧,怎麼可能不動心。
蘇粟忍不住想,盡管她心裡回避的刻意,嘴上拒絕的明顯,實際行動上來看,算是被動接受的。
蘇粟扪心自問,反感趙秋實嗎?答案顯而易見。
她根本沒有讨厭過趙秋實,哪怕知道趙秋實就是秋天的果實後,充斥在心裡的更多的是不安,以及被玩/弄的羞憤。
這不就是網上說的“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蘇粟鄙視自己的矯情。
可她害怕呀,至于怕什麼,她現在還捋不清楚。
一段感情最好的狀态就是從未發生,未免以後傷心難過失望無助,那就不要發生最好。
蘇粟是這樣想的,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逃避可恥但有用。對,有用。
蘇粟今天要拍蒙古風情婚禮宣傳照,穿戴皆是重工的蒙古族傳統服飾,紅藍配色的視覺沖擊極其強烈,因此化妝師給她上的妝發也格外的厚重繁瑣。
為免影響拍攝進度,蘇粟今天起了個大早趕來化妝間,此時,正閉眼假寐任由化妝師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
趙秋實正是這個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化妝師是公司專門配備,自然是認識趙秋實的,見到他便中斷了塗塗抹抹。
趙秋實眼神示意了化妝師和夏夏不用提醒,倆人便心領神會地默不作聲,繼續着手中的動作。
趙秋實絲毫沒有不耐煩,就靜靜地半倚半靠在邊側的桌子旁看着鏡子裡上妝的蘇粟。
蘇粟的長相是俏麗型的,不笑的時候帶着點英氣,可能是有蒙古族血統的緣故,五官較為立體深邃,一眼看去不是多驚豔的美女,卻很受端詳,屬于細看會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那一挂。
等一切妥當,化妝師長長地舒了口氣,拍了拍蘇粟的肩膀算作提醒,“好了西米,睜開眼看看。”
蘇粟聽話地睜開眼,冷不丁地看到了身旁站着個大活人,眼皮一跳,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
趙秋實扯下嘴角,虛扶着化妝台站直了身子,拉開蘇粟邊側的椅子坐了下來。
他一本正經地道:“視察工作。”
額,這個理由相當地充分又合理。
蘇粟下意識咬了下唇,剛畫好的唇線便暈染出個小牙印,化妝師忙制止,又幫蘇粟重新填補上。
這麼一折騰,蘇粟想要回怼的話倒是就被打斷耽擱了。
四目相對,透過鏡子對視的倆人誰都沒開口,就這樣沉默着。
化妝師見狀,找了個去衛生間的借口溜了,夏夏很有眼力見地解釋要取之前定的咖啡,一溜煙也跑了。
原本就不算熱鬧的化妝間瞬間更加的安靜。
屋内僅剩趙秋實和蘇粟,倆人叫着勁誰互盯,誰都想臨陣脫逃。
蘇粟這段時間沒少做心理暗示,故而當趙秋實再一次出現到她面前的時候,盡管心潮洶湧,面上的波瀾不驚算是能保持住。
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蘇粟終究是道行淺的那個,最先敗下陣,撇開了眼。
趙秋實見狀,嗤笑了聲,問:“晚上一起吃個飯?”
蘇粟瞥了眼化妝台上的手機上的時間,8:23一大早就開始約晚飯?這個老闆當的可真清閑!
蘇粟輕蹙着眉,思索着該找個什麼合理的借口拒絕。
趙秋實沒給她機會,自然地接着道:“我六點多剛落地,下了飛機就來現場看...”
見蘇粟神情不大自然,趙秋實的話轉了個大彎,“來現場看拍攝進度。十點半還有個工作會議,中午時間會很趕。”
蘇粟總覺得趙秋實話裡有話,和自己說這些幹嘛,像是在報備行程一樣,她心裡不大得勁,客客氣氣道:“那您晚上還是好好休息吧。”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推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