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蘭馨看着姜子平，補充了一句，“不算朋友。”

這句話是給秦昭聽的，他似乎困在自己這兒太久了，甚至沒有直接的原由。

他對自己的感情，甚至是愧疚，都是他憑空設想的。

他從來都不是那個犯錯的人，她也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受害者了。

盡管姜子平沒聽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不過他能看出來，蘭馨不想和這小子多說話。

他向前一步，無意間的動作直接隔開了秦昭和病床之間的距離，原本秦昭擡起頭是可以看見蘭馨的，現在好了，整個人都被姜子平擋住了。

不過他們兩個的身高相差并不太多，兩個人以這種姿勢面對面站着，總有一種要1V1打架的感覺。

“她需要休息，沒什麼事你出去吧。”姜子平擡頭看着秦昭，态度也不太好。

主要是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對面這男人有和那個路祁一樣，雖然外部材質看起來不同，但内在都像是狗皮膏藥。

黏着蘭馨不放的那種。

“你是？”秦昭不急不緩，态度中還有着過去的紳士，雖然這些年外表有了變化，但内核和習慣是改變不了的。

從外在上看，姜子平一看就比他魯莽不止一星半點。

“我是她經紀人。”姜子平皺了皺眉，懶得和他解釋那麼多，直接說起了渾話，“我們家蘭馨今天不方便，出去吧你。”

秦昭看了蘭馨一眼，蘭馨沒反駁，她本意也是覺得秦昭可以走了，不過剛剛暗示了那麼久，面前這男人都沒意識到。

确實也是時候送客了。

看出了蘭馨的意思，秦昭也沒多停留，他朝着病房外的方向走，姜子平也沒閑着，對方走一步，他就在後面跟一步。

有一種勢必要把對方送出門的感覺。

漆黑的走廊裡，窗外的月光逐漸落了，似乎有一絲亮光從地平線剛剛升起，暖光照在兩個男人臉上，氛圍有幾分奇怪。

“你是蘭馨的朋友？”秦昭站在門口沒有離開，反而轉頭站着和姜子平對話。

“對。”姜子平下意識回答，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補充了一句，“是熟人，也是朋友。”

這一句話把秦昭嗆的有些喉嚨痛，他笑了一下，眼裡确實真誠自然的羨慕，“真好，能做她的朋友。不過，她應該沒和你說過她的過去吧？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剛上高中。”

“過去很重要嗎？”姜子平看着秦昭皺了皺眉，不清楚對方說這句話的含義，不過他下意識想在這方面赢過她，“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也剛上高中，不一定比你晚。”

“我不是想和你比這個，不是這個意思。”秦昭笑了一下，這話倒顯得姜子平有些小心眼了，“我的意思是，她是個好女孩，但她經曆過别人沒有的痛苦。我知道她可以保護自己，但女孩在生理上的确沒有男性有優勢。”

秦昭擡頭看着姜子平，手微微握緊，“如果以後，你看見一個有些跛腳的男人試圖接近她，希望你能保護她别再受到傷害。”

說完，秦昭沒再多停留，而是直接轉身走向電梯，留下姜子平一個人在原地皺眉。

他回頭看向蘭馨病房，她正轉頭看向窗外，太陽正緩緩從地平線升起來，更加溫暖的光灑在她身上。

姜子平看不出她是什麼情緒，她面無表情就那樣看着，其實說實話，他并不清楚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工作認真，為人熱情，頭腦靈活，堅強勇敢。

這些似乎都是她展現出來的，如果去詢問那些警局的同事，說新來的女孩的性格如何，他們可能都會這樣評價蘭馨。

可姜子平卻偶爾能在蘭馨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都是在她一個人的時候。

他開車的時候，她轉頭看向窗外時是這樣的表情。

他們一起下班時，蘭馨同他告别以後，一個人朝着家裡走的路上是這個表情。

在遊戲廳做任務那天，她站在遊戲廳門口的垃圾桶前抽了一支煙，當時也是這種表情。

她似乎會在人群中刻意營造一種形象，一種大家都喜歡的形象，她從來不害怕任何困難，所有的一切隻要教給她都會很好的完成。

蘭馨在他面前似乎從來都沒難過過，也沒害怕過。

可那天她一個人躲在十四樓的倉庫，等待那些同事去搞亂那場火災，等待所有人去接應她的時候。

姜子平好像聽見她哭了。

她的聲音很小，似乎帶着隐忍和痛苦，細小的嗚咽聲從設備那頭傳過來，直直地沖進男人的耳膜。

就算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吧。

姜子平突然回想起幾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去滄沅旅遊，被幾個同學叫着去參加了那晚的音樂節。

蘭馨突然闖進了他的視線，說了些為他解圍的話。

姜子平本來想拒絕蘭馨的幫助，他對于異性這方面天生就不太敏感，也不太有興趣去和這種年輕女孩開啟一段對話或者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