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似乎多了幾秒鐘的停滞，蘭馨看着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

那幾秒，她有些恍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懷疑這地方到底是不是霁封。

這裡明明距離滄沅幾千公裡，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巧合，還是他特意來找自己的。

“秦昭？”蘭馨在遲疑間說出了面前男人的名字，原本皺着眉的秦昭表情似乎像松了一口氣。

“你還記得我。”秦昭笑了一下，似乎是發自内心的高興，隻因為她還記得他，就讓他這些天原本壓抑的情緒緩解了不少，“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本來還想怎麼和你做自我介紹。”

蘭馨嘴角扯了扯，沒有想好怎麼回複他，其實從周研那件事之後，她見過秦昭好幾次。

不過都不是她主動聯系的。

經常是在滄沅的大街上，秦昭莫名其妙偶遇自己，非要請她吃飯或者給她買什麼禮物。

都被蘭馨拒絕了。

蘭馨不止一次表述過，不希望再和秦昭産生任何聯系。

大概不知道說了十幾次，秦昭确實沒有再出現在她周圍，上了大二以後，蘭馨就再也沒見過秦昭了。

眼前的秦昭狀态并不好，她不知道這些年他發生了什麼，她也不關心。

況且和自己現在的狼狽比，秦昭此刻的任何狼狽都顯得不值一提。

“你怎麼了？”似乎從這一刻，秦昭才從找到蘭馨激動的心情中回過神來，他看着蘭馨身上裹着的紗布，和她有些淤青的臉上僵了一下，身體有些顫抖。

“他果然來了，對吧？他來找你麻煩了。”秦昭的聲音莫名沙啞，他的手握緊，想要觸碰蘭馨的胳膊卻在一瞬間回縮，“放心吧，我來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什麼？”蘭馨被秦昭這兩句話說的有些發懵，她現在看見面前這個男人，有一種他又開始進入演戲狀态的錯覺。

他這個人挺愛演的，從剛認識他的時候蘭馨就清楚了。

“我哥沒來找你嗎？”秦昭愣了一下，“那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秦昭的哥哥……秦昌雄？

那個當年被火燒斷一條腿的男人，那個折磨過他卻一直無法被制裁的共犯，他來霁封了？

“我的傷是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弄得。”蘭馨微微皺眉，“你說你哥哥來霁封了？什麼時候的事？”

蘭馨表情很嚴肅，她沒想過距離這麼遠，那個男人為什麼會來這兒。

為了找她？

他跟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又沒動過手。

本以為離開滄沅他就不會再出現，卻沒想過，他似乎并不打算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可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蘭馨有時候恨不得讓他捅自己一刀，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能讓他被關進牢房，可他偏偏不這麼做。

“我不确定，我哥哥失蹤了。”知道不是秦昌雄傷了蘭馨以後，秦昭莫名松了口氣，“他上個月就沒再回過家，我本來想着他一個瘋子，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大概停頓了一會兒，秦昭才開了口，“後來在網上，我刷到有人在大街上看見了一個瘋子，拿着一張照片問路人見沒見過照片上的人……是你的照片。”

秦昭擡起頭看着蘭馨，聲音有些抖。

蘭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情緒因此的波動，不過她沒有伸手安慰，也沒有說一句話，而是冷冷地看着他，那些話進到她的耳朵裡，不知該如何回應。

秦昭在網上得知自家哥哥在找蘭馨，當時男人的定位已經在偏北的城市了。

他也不清楚，那麼一個精神患者，沒有辦法使用交通工具，是怎麼跨越了大半個國家朝着那麼遠的地方走的。

“其實幾年前我剛認識你的時候，隻是覺得你長得很親切。”秦昭擡起頭看着蘭馨，“你長得像我的小侄女，也是我哥哥的女兒。”

蘭馨從沒想過，自己會和秦昌雄扯上關系。

而這層關系，會成為糾纏她多年夢魇的原因。

她突然回憶起小時候被關在倉庫的那段時間，似乎秦昌雄是對他們最好的人。

這種最好是有比對的。

相比于所有惡人中的壞，秦昌雄的壞沒有那麼極端，這也就成了他的弱點。

蘭馨利用了秦昌雄本性中的一點點善良，如果沒有秦昌雄，她不會有逃出來的任何機會。

對于壞人來說，保留人性中的一點善意都會讓他們付出極大的代價。

秦昌雄付出了。

付出了家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