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知道那段時間他的腿突然折了。”秦昭看向蘭馨，他似乎對于哥哥的情感沒有那麼濃烈，提起他的痛苦時也面無表情，“當時我們問他，他說是施工的工廠不小心失了火。”

秦昌雄沒和家裡人說自己在外面做那些違法的事，他有老婆有孩子，自然要把事情說的體面些。

“後來呢？”蘭馨其實并不想了解太多關于那個男人的事，但她總要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他像寄生在她身上的蛀蟲，怎麼甩都甩不掉。

“後來有一天，他女兒死了，老婆因為這件事和他離了婚，他也瘋了。”秦昭擡頭看着蘭馨，他盯着蘭馨的臉，似乎想從她臉上看見什麼東西。

又或者，想從她臉上看見什麼人的影子。

“他女兒死了？怎麼死的。”蘭馨身體僵了一下，她下意識反問，心中莫想着不要是她想要的那個答案。

“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秦昭遲疑了一下，“當年他根本沒去過什麼工廠，應該是犯了罪，因為他的失誤……那幫人的窩被端了，上頭的人為了懲罰他的失誤，殺了他的女兒。”

蘭馨的手指掐進肉裡，從某種程度上講，那男人的女兒是因她而死的。

可她是受害者。

她的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秦昌雄。

可秦昌雄是自願的嗎？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值得同情，所有人都自身難保，一旦共情了他人的遭遇，就會因此付出代價。

所有人，都在這個利己的世界苟延殘喘的活着。

“後來他就瘋了，直到有一天，我出門的時候看見他在跟蹤你。”秦昭的手握緊，“你長得真的很像她，最開始我懷疑他應該是把你當成了她，後來有一天我才知道，你當年……被他傷害過。”

秦昭沒有明說他是從哪兒得知這件事的，他看過周研的手機，周研有一個日記，裡面寫了關于蘭馨的事。

他不能說，如果他說了，就會有人知道，當初的那件事同他有關。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不想惹火上身。

從那以後，他對蘭馨的感情從一開始覺得像自己小侄女的親切，到對她過去經曆的同情，同情又産生了新的感情。

他想要對她好一點，所以給她買了那些東西，盡管她沒有收下過。

但在他得知，自己的哥哥是當年的共犯時，他突然萌生了一種深深的自責。

雖然他沒有理由和資格代替秦昌雄和她道歉，他也猜到了可能她就是那起事件中可能的“變數”，但她實實在在是個受害者。

他清楚對她最好的關心就是遠離她，可秦昌雄消失了，一路向北的尋找蘭馨。

秦昌雄究竟對蘭馨是什麼感情，誰也猜不透那瘋子的真實想法，是覺得她像自己女兒的代償，還是覺得她間接殺了自己女兒的怨恨。

他怕他再次傷了她，問了很多人，再次來到了她面前。

“謝謝你的關心，但其實……我并不需要。”蘭馨同秦昭對視，這一刻，他們的視線才真正的相交。

她清楚他可能已經知道了她過去發生的一切，可她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也不希望有人因為那件事同情她。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或者說，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蘭馨的表現很疏離，但也不至于同秦昭惡語相向，他雖然是秦昌雄的家人，和周馳也有一定的聯系。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那些人所做的一切，他都是沒有能力插手的。

“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傷。”秦昭看着蘭馨，他的眼神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蘭馨看不懂，也不想懂。

“我們好像……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蘭馨笑了一下，“所以，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你這些年……好像沒有以前愛保養了。”

蘭馨還記得第一次看見秦昭的時候，他在陽光下回過頭，好看的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

雖然和他初遇的那段時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的事，而且很多似乎都同他有關聯，但客觀來講秦昭确實算得上是那種一頂一的高質量美男。

再看面前的這個人，皮膚有些發黑，發型似乎也沒有特意打理過，連身上的穿着都顯得沒有那麼精心設計了。

所以在剛看見他的那一刻，蘭馨有幾分恍惚。

那種恍惚不僅僅是因為時間太久，還因為面前這人确實有些變化。

“我轉行了，做正經職業了。”秦昭似乎是注意到了蘭馨的視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臉有些紅，“這行不太需要形象，經常暴曬所以可能有些黑。”

“蠻好的，做些不騙人的事也能養活自己。”蘭馨輕聲說了句，“如果真的看見你哥哥，我會聯系你，沒什麼事，盡快回滄沅吧。”

秦昭這些年聯系方式都沒變過，蘭馨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每年過年秦昭都會發來祝福。

雖然她沒有回複過，但她每條都看了。

秦昭還想再說什麼，病房的門在一瞬間被打開，秦昭回過頭，看見姜子平站在門口。

男人将手上的煙盒放回口袋，徑直朝着秦昭走過去，但視線一直盯着蘭馨。

“你朋友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