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宇遙望着廚房裡閃着紅色火光的電器,肌膚如若被滾燙的岩漿灼燒,他的掌心冒出熱意,将手搭在大理石質地的餐桌上時,涼氣與熱流相互碰撞,電火石光,刺激自指尖彌散。
奇妙的感覺使陸承宇亂了呼吸的節律,這一切實在是美好的太不真實,視線上移,微紅的光照落在少女認真凝視微波爐的眉眼間,火光順着她的明眸燒進陸承宇的心裡,一片熱辣。
他咽了咽喉,隻覺得快要窒息。
指尖焦躁的敲打着光滑的桌面,陸承宇提起桌上的水壺,往透明的玻璃杯裡倒滿,而後,一飲而盡。
他想他是瘋了。
“叮”的一聲,微波爐結束了運轉,宋佳禾端起熱氣騰騰的菜肴走向餐桌,她面朝陸承宇笑眼盈盈,彎起的桃花眼猶如月牙,勾得人心顫動。
若不是當初自己執意要賭一把,現在坐在這裡的人又會是誰?
後知後覺的恐懼讓陸承宇背脊發涼,想留在她身邊的欲望史無前例的達到了頂峰。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熱氣自碟中袅袅升起,宋佳禾拉開陸承宇對面的椅子,坐下後,手肘撐在桌面上,雙眼亮晶晶的,眼睫之下是暗藏不住的期待:“嘗嘗看!”
陸承宇将滾熱的食物塞進口腔,味蕾被絕妙的香味折服,蜜意澆灌他的心頭,甜膩的幸福洋溢飛散,就連空氣也變得清甜。
他好像窺探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宋佳禾。
陸承宇如獲至寶,小心珍藏,他努力記住菜色的味道,以及咬嚼時的口感,美妙的菜品更是勾起了陸承宇的好奇心,他想要無限靠近宋佳禾,關于她的事,無論大小陸承宇都渴望悉知。
“你怎麼那麼會做飯,我以前都不知道!”少年兩頰被飯食塞得鼓脹,含含糊糊地問道。
暑氣複又攀升了上來,宋佳禾感覺有一層淺薄的粘膩緊貼着她的肌膚,她走向靠近陽台處的角落将空調打開:“我爸媽是做餐飲行業的,我打小就給他們在後廚幫忙,算是耳濡目染吧,漸漸的也會做菜了。”
回頭,是一張呆愣的臉,男人圓滾的杏眼裡滿是錯愕,宋佳禾習以為常,怡然一笑:“很驚訝吧,我父母隻是廚師,很多人看我性格安靜又是個人民教師會以為我出生在家風嚴肅的書香門第呢。”
“沒有沒有!”陸承宇連忙放下碗筷,他再次端起玻璃杯泯了口水,緘默了幾秒後才開口:“你以前總是沉默着看書、學習,也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家世,這麼多年你居然會主動開口進行講述讓我有些意外。”
他遙遙望向落地空調旁的人,視線交錯,換來對方一襲躲閃,陸承宇鼻尖兀然酸澀,平直的視線堅定中混雜着些許心疼:“每一份努力都不會被辜負,多虧了過去努力的你才有了現在的一切,你應該為這一切感到自豪和驕傲。”
陸承宇總有讓人感知幸福和溫暖的能力,話穿過宋佳禾的耳鼓灌進她的心裡,似春雨滋養貧瘠的土地,荒蕪的曠野終于有了生命的迹象。
“謝謝。”宋佳禾幹澀的喉道艱難地擠出這兩個字。
水霧堆積在眼眶中,宋佳禾轉過頭擺弄着空調扇葉,她竭力隐藏着自己的脆弱,堅硬的龜殼是她柔軟内心的保護套,她吸了吸鼻子,盡量保持聲線的平穩:“你吃完記得把碗收拾一下,已經很晚了,早點睡吧。”
說罷,宋佳禾便往回走,眼見着人要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陸承宇沒由來的意亂心忙了起來。
他已經一天沒見宋佳禾了,思念成疾,他還想再多看她幾眼。
腹稿都沒來得及打,陸承宇想也沒想就叫住了宋佳禾,纖纖玉指已觸到卧室門把手的人茫然地回頭,廊道裡的燈很暗,遮住了宋佳禾泛紅的眼。
四目相對,一時無人開口。
陸承宇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無話可說,大腦在瞬息之間飛速運轉,繼而,他速即語道:“那個...今天回學校的時候路過轉角的街口,我看見以前那家燒烤店好像還在,改天要不要一起去吃?”
拙劣的話術讓陸承宇悶出一身冷汗,他站在廊道口,圓眼眯成一條細縫,陸承宇透過昏暗的光線用盡全力的想要看清對方的神情,卻隻能捕得殘碎斑駁的陰影。
良久,隻聽輕柔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是的,還是原來的老闆,位置也沒變,就在路口拐角處,你想吃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撲通,撲通,撲通...
陸承宇聽見了自己雷鳴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