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墨還未回答,趙姨就大聲地啧了一聲,十分不屑地插話,“拿這等物件換電視,小小年紀,可真會想啊。”
元知茂隐約感受到了對方的惡意,更想把妹妹從這裡帶走了,他有些不忿,“鐘墨,你家的人真不禮貌,荞荞,咱們别看了,回家吧。”
“等一下元知茂,”鐘墨追了上來,眼睛看向黃色的小獅子,接着又看向元之荞,“你是他妹妹嗎?好啊,你去我家看電視吧。”
趙姨:“小少爺?”
鐘墨不高興地瞥了趙姨一眼,他不太喜歡這個話多的女傭,于是轉頭對元知茂說:“她不是我家的人,她是爸爸雇來照顧我的,”說完,鐘墨又看向趙姨,“他是我同學,媽媽說了,我能帶同學到家裡玩的。”
聽是夫人的吩咐,趙姨便不再多嘴,她站在一旁,看着鐘墨繞到元知茂身後,去牽元之荞的手。元之荞自是甩開了,而鐘墨再次被拒絕後也不難過,而是換着去拉着元之荞的衣袖,将人往公館裡帶,“我叫鐘墨,鐘表的鐘,墨水的墨,你叫什麼名字?”
鐘墨興緻勃勃,而元知茂擔心元之荞會像以前一樣不理人,也怕荞荞會在公館裡突然發病,于是開口替她回答,“她叫荞荞,荞麥的荞。”
鐘墨知道了元之荞的名字,立馬開始滔滔不絕,而元知茂一直暗暗觀察元之荞的反應,見她全程泰然,仿若正常人一般,偶爾還能與鐘墨答上幾句,這才放下了心。
公館内雕梁畫棟,氣派奢華,入目兩幅西洋油畫,皆是名家之作。地上鋪設大片地毯,用色大膽華麗。桌上琉璃杯盞,梁上水晶吊燈,一側放置白色三角鋼琴架,纖塵不染。
數名女傭正在細心打掃,見到鐘墨進門,紛紛彎腰示意。
元之荞跟着鐘墨走,隻見白日館内也開電燈,照得處處亮堂無比。
“電視在樓上。”
鐘墨話畢,階梯上便走下來一個卷發女人,不用猜也知道這是鐘墨的母親。
高鼻深目,淺色的金發柔軟地搭在肩側,如大海一般的藍色眼睛,溫柔地看向元之荞與元知茂。科萊麗聽得懂本地語言,但她隻會說英語,見有客人來,便用英文詢問鐘墨。二人所說的語言,對元之荞而言算是古英語,雖不熟悉,但也能聽懂大半,但對元知茂而言,就算他在學堂裡學過,也還是鳥語,完全一竅不通。
科萊麗知道元知茂是兒子的同學,且他們都對電視機好奇,便微笑着表示歡迎,并讓女傭準備茶點。
三人剛上二樓,鐘墨就迫不及待地跑向一處,快速掀開了蕾絲鈎織的蓋布,展示裡面的電視機。電視機屏幕不大,灰綠色,方方正正嵌在一個笨重的盒子中間,左右兩邊都有密密的小孔,像是音響,右邊則多了幾個旋鈕,像是調頻。
元之荞看了看,與其說這是電視,更不如說它是個大櫃子,也幾乎是一眼,她就放棄了長波的計劃,因為這個電視機的設備實在是太古老,太簡陋了。
科萊麗囑咐鐘墨隻能看十分鐘,并叫幾個傭人在一旁看顧。
電視機開啟時,屏幕如雪花般閃了閃,接着才出現一張黑白畫面。“這是李莉莉演的《相思》。”鐘墨擠到元之荞身邊,指着屏幕上的人物開始劇透。
元知茂沒有見過電視機,更沒有看過電視節目,于是他瞬間就被吸引了,并且沉浸其中,但元之荞的世界,科技遠比書中世界發達,全息技術更是成熟,所以她對這24K全損畫質與直白劇情,可以說是完全不感興趣。
“鐘墨,我能去看電視機的信号接收器嗎?”
鐘墨愣了一愣,不知道元之荞說的是什麼,倒是科萊麗聽到有些吃驚,她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竟知道接收器這樣的東西。元之荞給鐘墨簡單解釋了一下電視機的工作原理,鐘墨半懵半懂,用手比劃道:“你說的是大鍋蓋嗎?”
“是的,”科萊麗笑了笑,對着鐘墨,“荞荞說的就是那個,不過你們不能去玩。”
科萊麗有所顧慮,因電視機的接收器在樓頂,樓高危險,不能放任孩子随意玩耍。
鐘墨看向元之荞,但不知怎的,他不想告訴元之荞母親不同意這件事,于是便歪纏着科萊麗,想讓她同意。眼見着科萊麗臉色越來越不好,元之荞想了想“荞荞”的人設,又看了眼心思全在電視節目上的元知茂,沒有猶豫多久,當即就用一口不怎麼流利的古英語開口了。
元之荞表明自己隻想遠遠地看上一眼,并非觸摸玩耍。
科萊麗這次震驚更甚,她看着元之荞好一會,眼中是不斷的逡巡與打量。她随丈夫回國,這還是她見到的第一個會說英語的本地小孩。科萊麗坐到了元之荞身邊,溫柔地詢問元之荞的家庭情況,并問她的英語是從哪兒學來的。
元之荞粗略回答,把英語歸到了元知茂的學校上,然後就再次提出觀看接收器的請求。
出于惜才的想法,這次科萊麗沒有拒絕,她摸了摸元之荞的腦袋,不停地誇贊她的口語好,還讓她有空就來公館玩。
元之荞糊弄着回答,心思全在接收器上,然而等她親眼看到接收器後,餘下的心徹底涼了。